正文 凤兮凤兮且莫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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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恭三十二年,楚君南图崩于长乐宫。
越明年,太子景登基,改元安景,追封大行皇帝为孝和皇帝,母木经氏为谦顺皇太后,封公主妺姝为阳信长公主,立其弟无悒为储君皇太弟,并改名为硕。
而我,就是南楚国的阳信长公主——南妺姝。
父皇丧期后的月余之内,没再见过皇兄。以前,他还是太子的是时候,天下,是父皇在打理的。而如今,一朝君主一朝臣,朝堂之上他必然要有一番作为。
已进入五月,凤凰花慢慢的开了一整个赤珠殿,仿佛片刻之间,便要燃起来一样。我知道,他是要来了。
“长公主,听底下的人说了,皇上的龙辇正在往我们殿的方向走来。”绰儿贴着我的耳朵道。
“本宫已经侯他多时了,准备接驾把。”我缓缓起身,扶了扶父皇临危前赠的镇国九套红玛瑙步摇。
“皇上驾到……”太监总管杨公公的嗓音尖锐的穿过了整个赤珠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跪了慢慢的一殿人。只有他明黄的声影睥睨天下。
“平身,你们都退下,朕有事与长公主商量。”他的声音,仿佛老了十岁,沉重。
“遵命。”一群宫女并这太监便跪安了。然后缓缓退出。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他坐在了鹅羽软垫上座上。
“我想,你应该知道了,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干什么了吧?”他的声音,越来越沉重,不如从前的那么爽朗,澄澈。
“妺姝不知道,还轻皇上明示。”知道有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现在我初登大宝,政局不稳,我必须保你和无悒安全,所以,我打算把你送到北丘去和亲,并承诺将赤水和富山作为你的嫁妆,一同奉上,以保你一生无虑。”
“那无悒呢,皇兄又是怎样为他打算的。皇兄是不是要将他送到夏国去当人质,虽然作为质子没有自由,但是作为楚国的储君,无悒一定会在回国之前生命无虞,是不是?”
很显然,他被我的回答,所震撼了。因为我知道,这便是他要立无悒为储君的原因。
庭中又飘进了几朵凤凰花。就像天空中飘下了一朵还在燃烧的云。
“皇兄,你还记得吗?当年母后被雅妃害死,父皇因为顾忌郁家势力,所以只是赔了外祖爷家在木经的领地,那时候,我们三个人就抱在凤凰花林下的秋千上哭,那年无悒才十岁,你说,以后不管怎么样危险的处境,只要我们三个在一起了,就不怕。如今,你怕了吗?”当年在凤凰花林中哭泣的人如今都长大了,不是说好了要一起面对危险的吗?
“姝儿,你不明白,如今朝中的势力太过复杂,皇兄现在很难顾忌到你们,这么做是唯一护你们周全的方法。”我便知道了,少年在也不是当初的少年,他现在有所畏惧,他的肩上,是我整个南楚国的江山。
我从头上镇国九套红玛瑙步摇中拔下一支。“父皇说过,镇国九套红玛瑙步摇,下可治百官死罪,上可违君王圣旨。还请皇兄不要逼我。”我拿着步摇对着他。
他或是失望,或是惊喜。然后便离开了我的赤珠殿。
“妺姝恭送皇上。”在他离开了之后,我变走进了庭中,凤凰花还在开始,就有一些先开的落下了。如果不能一直开开在枝头,那么落下来,也就一点也不可惜了。
现如今朝中的势力各自成帮成派,其中以郁家的势力最为强大。郁父官拜大司马,郁家长兄掌管御林军。皇兄的军权,完全就被架空了。
大司农卫叒掌管朝中财政,但是却没有谋反之心,是个可用之人。
还有将军澹台管,这是唯一一个手握兵权,却没有和郁家苟合的将才了。
父皇啊父皇,当初为保楚内太平,你可知现时现日,你给皇兄除了怎样的难题。
“长公主,听说,皇上新纳了一个婕妤,是郁家的老亲。”绰儿的后知后觉没有发现,我已经在为这件事情恼了一个下午了。
“别说一个婕妤,我怕到时候,连皇后的宝座都是要落到郁家的手中的。”我把弄这新落下的凤凰花,一阵冥思。
“长公主,今日婕妤大喜,按照宫规,我们是应该去她的青鸾殿坐一坐。”
“本宫倒是想见见这个婕妤,有什么能耐,能跨上今天的这一步,绰儿,叫约儿新打下一篮凤凰花,本宫要去青鸾殿,看看这个婕妤。”郁婕妤啊郁婕妤,如果你非善类,别怪我容不下你。
青鸾殿果然就是青鸾殿,比皇后住的未央宫还要奢华一点,它的前一届主子——郁妃娘娘,当日何等的娇宠万分,现如今澹水台如同冷宫一般的日子,想必也是不好受的把。
“阳信长公主驾到。”我特意叫绰儿起恭。
从青鸾殿走出的女子,仪态万方,像极了当年的郁妃娘娘了,小小的一个婕妤,竟然用上了皇后才能用的凤求凰步摇。
“哼~”太过把持不住自己的女人,往往容易死的早。
我从鸾驾上下来,和她行了个点头礼,她回了我个平礼。
“听说皇兄喜得佳人,妹妹把持不住高兴,所以没有和婕妤约好时日就冒昧过来了,还望婕妤不要见怪的好。”我笑着迎了上去,一把手,搭在了她的玉指青葱上。
“长公主能来看看我这刚刚进宫的新人,可不是抬举了我嘛,哪能见怪呢,况且,这皇宫,可不是你们南家的吗?长公主想去哪里还用的着通报吗?”她也笑笑,伸出了她另外一只手,搭在了我的手上。
你知道这事南家的皇宫就好,不止这皇宫,还有这楚国,都是我南家的。
“长公主进来讲话把,在宫门口的,可不是要让奴才们看着笑话。”说着,便把我领进了青鸾殿。青鸾殿看来重新找工匠修葺过了。空气里,微微的弥漫着一股椒香。
“椒房贵宠,可不是取温良多子之义吗?看来,皇兄当真是把婕妤,当成是手中宝了,当今后宫,除了皇后娘娘,可只有婕妤您享受了这椒房盛荣啊。”我从眼角,堆出一份真挚的笑容。椒房之荣,当年的郁妃,恐怕也是盼了一辈子的吧。
“哪里谈上什么温良多子呢,怕是皇上自己喜欢这椒房之味,便叫人用椒籽和了泥涂上去的罢了。”她抿了一口侍女端上来的茶水。
“瞧我这记性,说是给婕妤道喜来着,有想不出什么好的稀罕物,怕是婕妤对那些奇珍古玩也是司空见惯了,刚刚恰好我的赤珠殿里的凤凰花开了,便叫侍女新打下几支就当是我赠与婕妤的见面礼了,希望婕妤可不要嫌弃才好啊。”我朝约儿招了招手,约儿提着一篮子的凤凰花走了过来。
“凤凰花,这可不就是凤凰花吗?呵呵”突然,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一丝悲伤的划过,然后,她又恢复了往常的雍容大方。难道是我看错?
“看来婕妤对凤凰花有着特殊的情感?”这不是疑问,这是肯定。
“没有,这都是很多年前喜欢的花了,我不及长公主细致,可以去养养这么难以存活的凤凰花。本宫在这里谢谢了长公主的厚礼了。来哪,把这凤凰花,拿到本宫的寝殿,拿那只翠玉九樽插起来,便于本宫观赏”我从她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丝沉重,就更让我肯定了一个事实,凤凰花里,她肯定还有一个故事。
“本宫今日也乏了,便不打搅婕妤休息了,这就先告辞了。”我起身作了一个颔首礼,她又回了个平礼。然后,我才出了她的青鸾殿。
“绰儿,马上派白芷出宫,去查一查那个郁箬的所有背景,本宫很着急想知道,凤凰花对他来说,到底有什么深刻的内涵,让她这么细致的一个人,当着面露出了悲伤。”我冷笑。郁箬啊郁箬,如果已经出手了,那便是没心没情的东西了,怎么会这么不小心便露出了本质的一面呢。
“遵命。”绰儿没有多问,想必,刚刚她也是看到了那一幕了。
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曲悲凉的歌声:
“杳杳灵凤,
绵绵长归。
悠悠我思,
永与愿违。
万劫无期,
何时来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