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看了 第十二章 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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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坛居室内。
元勿的身体已好转了许多,已可行动自如,不再牵动病患,引起疼痛。当日自衡山山脚遇见他,身患重疾命在旦夕,身上只穿着几件单薄的衣裳,瑟瑟发抖,他的眼中……有困兽一般的执着于渴念,求生之念,令他匍匐前行,紧咬着唇,一直这样坚持着。
直到……遇见了一个杏色衣衫,同样面色苍白的少年。
这个人……是自己命中的救星,在往后的日子里,是唯一的信念。
元勿的命,是他给的,若无他相救,元勿迟早得饿死山林之间,或是被野兽啃食,绝无生机。因为那个人的缘故,元勿在青玉坛多蒙照料,衣食无忧。
纤长的手指翻过书页,那个人紧紧地皱着眉头,看上去似乎遇上了困难的事情。
元勿已着青玉坛服饰,在一旁看着他。
少恭此刻正在翻看青玉坛典籍,著书人为厉初篁,一个……很有趣的人。
魂魄分离,用以入药。
以养魂木滋养生魂,令之魂力强大,物尽其用,所练之药能发挥出更高的效益。
眼眸低垂,似是泛过了一丝冷笑。在世人眼中,魂魄入药,已属离经叛道之举,罪当诛杀。青玉坛亦是由此缘故没落,为修仙正道所不齿。
亦有以魂魄铸剑一说,衍生出剑灵,力量无穷。
但这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如今的人,再无此方法铸就宝剑。
查访千年,已寻得“血涂之阵”,乃上古之人所创,力量奇诡难测,可将剑中魂魄引出。
掌门曾与自己偶然提及,青玉坛得一宝物,名为“玉衡”,能吸纳魂魄之力,为己所用。
多少年了……想不到竟有再见到此物的一日。若所料未差,所谓“玉衡”,应是“铸魂石”。
血涂之阵……铸魂石……玉衡……
倒也殊途同归,如今,只差焚寂的下落了。却不知,自己,还能不能等到那一日。
太古之事,早已……没有了是非对错。数千年所闻所见,已对天命再无幻想,亦再无畏惧。太子长琴……还有什么,是可以失去的?现在,竟要为了存活下去,不择手段!连周遭之人,周遭之物,都利用上了吗?
好!真是好极了。
这便是天道!
苦苦挣扎,到最后,竟是这般田地……
魂魄之力终是即将耗尽,渐渐不稳,不可……大喜大悲……大起大落。
那日与方家二姐放河灯回家,便备感困乏,沉沉睡去。
做了一个……许久……许久的梦。
魂魄之力减弱,记忆变得散乱,空空蒙蒙,不知所在。
百世错转,算不得轮回的往生延续,纷沓至来,所忧所虑,害怕什么,便来了什么。
亲朋背离,孑然孤煞,难容于世……
倒真是如梦一场。可惜,不是,亦没有清醒之日。醒来,又如何?与梦中,有何分别?
生命亦将要走到尽头,更何况这魂魄之幻境?
待到乱感消失,已是许久之后。神智清醒,全身却难有动弹之力。
看过……当时的景象。
寂桐在一旁照料,父母急切的探望,每日里都有大夫来叹息。
此等情况……倒是出人意料。没有被独自留下。
再后来……父母失去了耐心与期望,少有探望,前来叹息的大夫也许久不见。只有寂桐,一直守在自己身旁,悉心照顾。
使出浑身力气,只能喊得她的一声姓名,令她知晓少恭还活着,还有神智。然后全力调养,稳固魂魄之力。
不知……过的是多久。每一次叫唤,寂桐都会相应。
前几日,终于恢复得差不多了。识海中所残存的记忆皆已寻回,魂魄之力勉强稳固。
便修书一封,予青玉坛掌门。
果然……有人前来接应,带自己至青玉坛。
雷严倒也随机应变,随意将欧阳文打发了,光明正大地离开。
既能假手于人,达到目的,便不需太过在意细节。
至于现在所要做的……
养魂木……
终有了计较。
元勿看见沉思许久的少恭抬起了头来,眉宇间已是常色,不再忧虑。
眼眸温和,安静,脸色较之前好了几分。
“元勿身体还未养好,多多休息,若是出去玩耍,不要离得太远。”
元勿点了点头,将他说的话记在心里,一刻也不敢忘记。
“在下去寻掌门,若是寂桐回来,便告知她一声。”
“好。”元勿答应得很干脆,这本来就不是什么难事。
少恭微微一笑,对这个听话的小孩很是喜爱。
元勿蹑手蹑脚地站起来,陪他走到门口,看着他走远。
恩人他……走了。
扁了扁嘴巴,兴致缺缺,看了一会儿工夫,便打算把门关上。
“元勿。”一只手搭上了石门。
“雷……雷叔叔。”元勿很明显地被吓了一下,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元勿一个人在房间里啊?”雷严很不客气地走进了屋子。
元勿缩在一旁,点了点头。
“来,坐下……”雷严很热情地拉着元勿。
元勿眨着眼睛,看着这个忽然变得很好的大叔。
雷严笑着,一副慈爱长辈的模样。
少恭走得并不快,事实上,很少有事情能够改变他走路的步伐。
无论什么时候,永远都是慢条斯理的,步步心机,紧密筹划,当布局的网收起之时,静静的,看自己所求之事物摆放在自己眼前,细细欣赏。
整个青玉坛中,都是统一的服饰与装扮,一眼青色,井井有条。
少恭未换下自己惯用的衣服,仍是从前打扮。
杏色衣衫,锻金凤纹,玉扣配饰,一副俗世富贵公子的模样。
发式却有了些许变化,发丝留至肩畔,微微倾斜的刘海散于右侧额头,将安静的眼眸遮盖了些许,安静恬和,竟是十余岁少年孩童应有的打扮。
周围不时有打量的目光,少恭视而不见,也未曾改变脚步的快慢。
当日那个气宇轩昂,透露出柔和风雅的少年人,气质已变了几分,变得……乖巧了些。
水边倒映出一个略显活泼可爱的孩童,很是听话的样子。
少恭嘴角勾笑,多看了一眼,继续前行。
掌门果然在丹阁之内,研习金丹之术。
叩门,轻敲,立于门外,看着似在沉思的背影。
“进来。”听闻有敲门的声音,掌门随意应了一声,应当是哪个弟子有事来寻自己。
少恭走进丹阁之中,看了看四周布置。
当真是……一应俱全,便是挑剔如他,也寻不出丝毫不满之处。
“何事?”等了片刻,没有听到弟子的话语之声,掌门开口,有些奇怪。
“掌门好兴致,门中事物缠身,难有空闲,百忙之中,仍抽出空闲研习本门金丹之术。”少恭微微一笑,轻描淡写的说道。
错愕,掌门转身,看向来人,神色淡淡。
“是少恭啊。”听不出情感起伏,一句平淡普通的问候。
少恭微微点头,道:“调养半月,身体好转些许,便出来随意走走。记得掌门曾说过,青玉坛中丹阁之中,设备俱全,亦有上好地火之力可作炼丹一用,故……特来一唔。”
掌门看着变得谦和恭敬几分的多年老友,眉头一挑,眼中露出了几许兴趣。
“少恭打算炼药?”掌门言语之中有了几分玩味。
平静无波的眼眸与之静静对视,少恭思索片刻,道:
“前几日于青玉坛居室之中,细心思考,发觉易髓丹丹方似乎还可改进几分,亦可提升此丹药效用。”
“易髓丹乃是本门一味偏僻丹方,是本门一德高望重之前辈记下,易他人之髓,入己身之骨,以治绝症。”
少恭眼中似有错愕之意。
“想不到竟有这般渊源,在下还以为……是掌门近年所思所想。”
掌门苦笑,微微摇头:
“我哪有他那般能耐,少恭莫要取笑了。”
少恭微微一笑,继续道:
“取活物之髓,自之脱离活体一刻起,便已是死物,不惧生机。移之入骨,自骨髓并失生相,经脉不畅,反生病重之果,亦会加重病情,时不久矣。”
掌门点头,露出几许赞许之意。
“活物之所以为活物,乃因其中自有魂魄相持。”
“魂魄……”掌门眼中露出为难之色,叹息一声:
“少恭所言……我亦有所思虑,然事及魂魄,却不能擅自做主,绝不可令青玉坛再现二百余年之前之不幸。”
少恭微微一笑,自然知晓掌门所顾虑。
“魂魄为生灵之本,自不可强夺,掌门思虑自是对极。”
掌门苦笑,淡淡地看着他,看他又将说出何等惊人之语。
“在下猜测,所谓魂魄……万物皆同,并无甚区别。”
“畜生之魂魄,与人之魂魄,效用亦可相同,还可……互相融合,产生前所未有之奇异变化。摒恶留善,往复试验,或可寻得其奥妙所在。”
掌门定定地看着他,这些言语……竟会从一个外人口中说出。
“少恭思虑甚广,想到这一步……已实属不易。”掌门终究是夸赞了他一句,却不知其中意味何在。
“所用魂魄,皆需生取,且试验胜率难以估量,去到何处……寻得如此多的魂魄?”
“绝不可……引人注意,否则,青玉坛或将遭遇灭门之祸!”
掌门……似乎对魂魄入药之事……不甚反感?
这真是极好,免去弯弯绕绕的劝说时间了。
“魂魄之力,衍生反复,难有穷尽。如草木,叶落而枝存,根基尚在,自由回复之日。即便不取叶片,四季往复,仍是会落下散尽,唯留树之根本,全新一番气象,全然不同之草木。”
掌门眼中狐疑不定,此等说法……从未听闻!
少恭正静静地看着他,眼中眸色平和,不像有所隐瞒。
“少恭所言……我自然不会怀疑。”知晓他一向谨慎的性格,掌门终是说了如此一句话。
若无把握,他绝不会与自己言说。
少恭淡淡而言:“此等说法……也仅为猜测。”
掌门看着他,道:“少恭心中可有计较?”
“据青玉坛典籍所载,本门存一物,名为“养魂木”,有滋养生魂之效用。”前番言语,皆为此句不着痕迹地说出。
掌门点头,道:“确有此物。”
“但我终究难以知晓此物使用方法,本门前辈……亦毫无所得。”
“只怕是要令少恭失望了。”
少恭静看于他。
掌门眼中流露出几分惋惜之色。
“掌门若是信得过少恭……可否将此物借予在下研究一段时日,届时必将完好奉还,绝无有失。”少恭迟疑片刻,终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掌门看他,似乎从未见到过这个人一般。
少恭抿唇,垂下了眼眸。
“少恭对此物有兴趣?”掌门淡淡地问道。
少恭只有承认。
“心中猜想,唯求得以验证。若无养魂木滋养生魂,恐所取魂魄,难以保存,更无法进行试验作证心中疑虑。”
“少恭有几分把握?”掌门看着他,眼中仍有疑虑。
“七分。”少恭少见地说出了确切的数字。
掌门笑道:“少恭所言,定然只多不少。”
少恭不再说话。
掌门看他片刻,似想将他看透。
“如此……少恭便随我去将之取出。”
“青玉坛弟子居室,少恭也不必再住在那处。青玉坛上层有一僻静小院……少恭便搬去那里吧。”
“若是无事……便好生调养身体,亦可四下走动,看一看青玉坛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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