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应多花点时间让他们懂得有些事急不来的，作为将来的大殷皇朝的帝皇，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上的。七皇儿的事，容朕再好好想想，不过目前他在接受禁闭，你与其他人等都不得前去打扰他，否则前功尽弃。朕现在要他立下属于他自己的品格，也要他在这期间体会并且还能接受惩罚的落魄感，只有经历过一些必不可少的磨难，他才能在朕百年之后让天下百姓看到，先皇并没选错人做皇帝。”殷皇似笑而笑的说，伸手扶着已经不再年轻的仪贵妃，温和的说。
    “皇上一定会长命百岁的，皇上……
    听着仪贵妃的刻意讨好之语，殷皇仍然只是微笑的说：“有哪个皇帝活过了一百岁？我不如老祖宗那般出色，又岂有百岁之说。贵妃以后也不要说这么刻意的话，倒教朕觉得这不像大实话了。”
    听到殷皇拒绝她的刻意讨好，仪贵妃一时间面色变得难看了许多，想着这十余年来，她一直想的皇后位，被殷皇以当年难产至死的前皇后，也是她的姑姑之名给拒绝了。殷皇的理由是他与前皇后感情笃深，没有任何人能涉足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算她后来连续产下七皇儿和八皇儿，除了得到一些财物上的赏赐，升级为贵妃后，之后就一直停在原位。
    对于整个皇宫，殷皇历来都保持雨露均沾，从不会对某个妃子另眼相待，也不会对哪个妃子讨厌。当然，这些都只是表面，在她之后，殷皇无论宠幸哪个妃子，都不再有子嗣，当然别人不知道，她却清楚得很。因着她不能再有孕，便指使了一干太医，使得那些被临幸的妃子房事后喝下她赏赐的‘营养汤’。做这些的时候，一开始她是害怕的，害怕引起殷皇的反感，但在外公的支持下，她还是做了。谁料想殷皇只是睁只眼闭只眼，根本没当回事。以至于后来她赏赐给那些来抢她侍夜的妃子们的‘营养汤’真正功效整个皇宫都知道了，也没人敢反对。
    只是她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个人……
    后来进宫的，殷皇对她也只是一般妃子的礼遇，结果在她出宫省亲的一个月后，再度回来，就传出仁嫔怀了龙种，那时候她恨得牙痒痒。几次都想找人把那贱人肚子里的种给直接抹杀了，连那贱人也一并处决了方能解心头大恨。结果外公说不能做得这么出格，孩子有了，等生下来再做动作也不迟。
    反正这对母子早晚都会是他两个孩子的练手祭品，无需担心养在鱼缸的小鱼，无论怎样都逃不脱他们的手掌。也正是如此，她步步为营的设下一个又一个圈套，到现在，皇上基本上大部分时间都在她宫里度过，这也是其她妃嫔们眼红、妒嫉得死去活来，却也不敢有什么怨言。有时候，仪贵妃觉得就算她不是皇后，但在宫里，在殷皇的默许下，她其实和前皇后没什么区别了。也因此，在宫里难免会有点跋扈，一是有一双皇子给她撑腰，而那些贱人们，一没有儿子傍身，二是将来她们也不会永远被圣恩隆宠……
    但今天殷皇的话，给她提了个醒，她若想在宫里活得风生水起，必须要有殷皇的许可，现在她的一双儿子根本不能有所作为。虽然殷皇的言下之意，会把帝王之位传给七皇儿，但只要殷皇在世一日，七皇儿永远都只能为皇儿，甚至连太子都称不上……算计了一辈子的女人，当初对殷皇的爱恋到现在更贪恋权势的她，自然倾斜到儿子身上了。
    “爱妃，退下吧！”殷皇这话一出口，德仁立即上前，嘴里道了句：恭请仪贵妃……
    气得仪贵妃一张本就不年轻的脸一瞬间露出狰狞之色，虽然极快但终究没逃过殷皇的眼睛。殷皇收敛眼底的厌恶，挥了挥手，在仪贵妃不甘心的在身边侍女的搀扶下转身，只是身子还没移出殿门，就听到殷皇淡淡的道了句：以后朕的寢宫，皇宫妃子不得入内！
    也不知道这话是针对谁说的，大概是有一棍子全部打死所有妃嫔，但进到仪贵妃耳里，那可并不像听到的这般简单了，她咬了咬牙，率着一从侍女飞速离开。走出大殿的外门后，仪贵妃才开始怒骂身边一个个帮不上忙的侍女，一路上被躲在暗处看笑话的一些妃嫔们暗笑。
    “皇上，今日这么直接，是决定了？”郑海问殷皇，他心里很清楚，皇上这次是要开战了？决定不忍了？
    “趁着鲁观政那老匹夫身体不济之时，便是我们踹翻他独霸朝堂的机会！当然不止我们一方，底下已经有诸多看不惯他的人，我皇叔便是其中之一。”殷皇走到郑海跟前，“小海……”
    郑海听了虎躯一震，儿时，殷胄柠还不是殷皇前，他就是这么称呼他的。
    “皇上但讲无妨。”郑海知道殷皇是把他当朋友来看，也许他是殷胄柠坐上帝皇之位后的唯一一个还活着的朋友了。
    “小海，这些年来，幸得你相伴左右，帮我顾着她……”殷胄柠语气流露出极罕见的感激之意，“这些年，对着自己爱的女人，却只能装作不在意，对着自己讨厌的女人，为了自保却不得不疼宠上天。”
    说到最后，他的脸色也越来越差，做为一个帝皇，却不能选择自己最爱的女人，不能给最爱的女人一个名分，这样的帝王之位，叫他心里窝火得很。
    “皇上做得已经够好了，您为了大局着想，面对那些个不喜欢的女人雨露均沾，想必权臣们也不敢有不满。”那些妃嫔们没孩子，对于仪贵妃的所作所为殷皇睁一眼闭一眼，全当不知道。这一来，倒叫鲁观政一派系触犯众怒，殷皇正是此用意吧。
    “好一个大局所想，根本是朕当年贪生怕死才做的无奈选择。”殷皇对自己的曾经，没一点隐瞒之意，“难道你还不明白朕吗？为了自保，当年朕负了郑伯和伯母的愿望，负了小燕的深情……”
    他的生活，不正是一段见证一代帝王的耻辱么！为了活下来，抛弃青梅竹马，还让自己变成一个为了权势不断出卖身体的男人，就像只种猪，只要有母猪送过来，他就得不断的为她们配种。
    “皇上，燕儿从没怪过你，你又何必呢！更何况，虽然她离我们很远，但她过得很好。你们这辈子注定有缘无分，她如今都做奶奶了。”就算殷胄柠贵为天子，但郑海却对他没有尊称，这种情况只有在二人聊私已话的时候，才会有。他们的距离，其实对殷胄柠来说，从不曾远过。
    “朕知道她不怪朕，但朕心里难过得很。”殷胄柠深深的叹了口气，“如果能从头来过，也许当年朕就不会听从爷爷的安排，进宫当这个皇帝。”比起跟小海用朕这个词，他更想用我来代替。但他知道如果他用我，小海也许下一刻就会扭头便走。想着他们的这段兄弟情，从穿开裆裤开始便有了。
    “你若这般难过，叫燕儿怎么在那头怎么放心得下。”郑海伸手扶着殷胄柠的双肩，“你必须要掌握大局，如今我们已经没其他选择了。”
    “我总觉得亏欠郑家颇多……”殷胄柠伸手握住郑海的手，说。
    “殷家和郑家一直是绑在一起的，所以你也不必太介怀。那些事早过了，胄柠，我们没时间缅怀过去，如今我们更要步步为营。别忘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不管将来有多大的风险，我郑海都会站在你这边。头颅可抛，但当年我们的誓言不可抛。小燕在那边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你放心吧，局势正在朝我们想的方向发展。”郑海宽慰殷胄柠，他们现在不管做什么，都不能打消鲁观政的怀疑，既然如此，不如一见高低了。
    “你也见到仪贵妃的态度了，她现在急了，是想早些立下储位。”殷胄柠淡淡一笑，眼底闪过冰冷之意，“这皇太子之位，我岂会传给鲁家的子嗣。”
    这话已经替七皇子和八皇子的身份定了位，虽然姓殷，贵为皇子，但在殷胄柠眼里，他们是鲁家谋权的工具，并不是他殷胄柠的儿子。
    “这话你在我跟前说说就罢了，其他的地方不要说了。你也知道，现在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他们那边的，而随我们的人少之又少。”郑海提醒他，宫里并不安全，鲁观政当年能把前皇帝拉下位，又借用殷氏家族的小儿子来当这个皇帝，可见得那家伙的心机有多深，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鲁莽。
    “郑海，我知道，很多话我也只能跟你说。以前有仁妃在，我可以和她说说，如今我除了你，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康沸是奴才，虽然对他忠心耿耿，但他身边的眼线众多，随时会被人设计了。
    “皇上，虽然你贵为天子，但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郑海看了看门口，好在这里没内侍，想必都被康沸打发了。一想到这个可能，心道康沸这人做事还是比较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