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假装第三十二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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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有八九。这一次的武林大会与往常不同。往常武林盟的大长老的人选是早就定下的,只要选出盟主就可以了。而这一次是代大长老和武林盟主一起选拔。这个情况就很微妙。”
    李远水说:“我觉得,这一次的武林大会,是一场引沈秋鸿入彀的局。”
    不等底下质疑,李远水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分析:首先这个流程就很值得商榷。其实选定代大长老的位置有个更加稳妥的办法,就是武林盟的其他五位常驻长老经过内部协商先选出一位代大长老,再从武林大会上挑选出新的人选补足空出的常驻长老的位置。这样更加合理。可是现在偏要从武林中新选一个人直接作为代大长老。这不就是在引诱最有可能当得上大长老的人来么?这个安排妙就妙在,假设沈秋鸿早就已经死了,这个选举也能作为提拔人才的手段。但是现在沈秋鸿没死,按照之前的规矩,他才是大长老之位第一人选,局面就会被带到更加复杂的情况。
    “前任大长老的已经将信物留给沈秋鸿了,只要他拿出罚罪铃,大长老的位置还是他的。可是底下的江湖众人会服气吗?如果真让沈秋鸿当上了大长老,新的武林盟主的人选是否还要恢复之前的制度,要经过沈秋鸿的考验呢?沈秋鸿现在是站在武林盟的一方,还是站在朝廷的一方?”
    不幸中的万幸是:万一真沈秋鸿当上大长老,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仪修都当不了武林盟主了。
    但是这些都是事后看才清晰,当时的情况更复杂——
    武林众人知道沈秋鸿丧心病狂的杀名,所以一被认出,人群几乎是立刻散出了一个以沈秋鸿为中心的圆圈。跟他有仇的人恨他,自诩正义的人恨他,容易受挑拨的人跟着恨他,还有居心叵测的人带动风向让人恨他。一时间,仿佛沈秋鸿跟整个武林都结了仇。
    没有人管他为什么要灭两大门派,只知道他要是不死,就会带来恐慌。
    “恐惧和杀意总是如影随行的。而当恐惧的人多了的时候,杀意也就浓了。更巧的是,沈秋鸿拿不出来”罚罪铃”。众人连最后一丝顾忌也不必有了。”
    甄言脸色骤变。他设想了沈秋鸿前往武林大会的很多原因,却没相到原因是他自己:之前他们三人约好了来年一起去的。要是甄言当时没有改变主意,他们原本可以遇见,罚罪铃可以回到广真身上。
    武林大会局势已经很混乱了,沈秋鸿索性把这一场水彻底搅浑,直接飞上了擂台。如果在台下,众人还能群起攻之,到了台上,众人便无法插手擂台上的事了。
    沈秋鸿以一敌二,比武原本是讲究胜负的东西,更要求光明正大、堂堂正正,沈秋鸿偏反着来,把两个人全部点了穴。这两个人今日全部受制于他,就算通过了选拔,这椅子也做得直不起腰来。这是一件很愚蠢的事: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挑衅了整个武林的权威。这一下哪怕他武功再高,无论赢不赢,反正名声是臭上加臭了。
    沈秋鸿几乎是自己把自己往死里送,众人包围了擂台拦住了他的去路。沈光来身为现任盟主出面干预擂台的战况,于公道、情面都合情合理。沈秋鸿念在过往交情的份上,礼节性地喊了声“光来叔”。
    “你今天的举动实在愚蠢。”
    沈秋鸿完全不解释,淡淡地问:“光来叔也觉得我错了吗?”
    哪一个错呢?是今天,还是之前?
    “要杀你,真是太遗憾了。”
    沈光来亲自出手,两人互相熟悉彼此的武功,一时半会儿分不出高低。但是沈秋鸿的右臂好似受了伤,忽然剑没拿稳,被沈光来挑了剑制服。台下的人迅速一拥而上,没等沈光来出言阻止,先有人对着沈秋鸿的腿刺了一剑,沈秋鸿直接往地面一跪,要不是沈光来及时调整了剑锋,沈秋鸿这一跪能直接被他的剑锋抹了脖子。
    这一剑刺出,就向开了个头,众人纷纷动手。众怒难犯,沈光来也不好当众维护他,于是任由众人将他团团包围刀剑相向,沈秋鸿到刀光剑影中只来得及多开致命之处的伤害,一时间披红挂彩,左右支绌。此时变数又突然出现,一把二胡从天而降紧贴着沈秋鸿砸下来,在台面上砸出一个三寸深的坑来,众人被迫分开。有人认识这一把镶金二胡,惊叫:“琴侠江紫依?!”
    一席紫衣从天而降,蒙面女子稳稳落在胡琴上,拿出令书:“奉金陵知州之命,擒拿杀人犯沈秋鸿。阻挠办案者,同罪论处。”
    底下有人嘲讽道:“琴侠久不出江湖,原来归顺了朝廷。”
    蒙面女子不答,只是翻身拿起胡琴,一副直接打算开打的架势:“此人我要带走。”琴侠善于用琴声压逼人的心脉,受过罪的人对她的琴都下意识心悸出冷汗。如果单打独斗拼生死,琴侠难占上风,但是面对众人其上的场面,琴侠的无差别攻击优势就很突出。
    没一会儿,大队官差出现,如同包饺子一样在人群外围又包了两圈。此时事态变化江湖中人优势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而且江紫依已经说明是“擒拿杀人犯”,估计沈秋鸿被抓走也没有好下场,就算没死牢里被放出来,他腿已经受了重伤肯定跑不远,沈光来能擒拿他一次就能擒拿第二次。沈光来本人也没有要出手再干预的意思。
    于是沈秋鸿被两个官差一人提着一条胳膊一路拖走了。没多久就传出来他在牢里被严刑致死的消息。
    甄言脸色惨白,仿佛心又被人划了一道口子,硬生生切走了一块血肉。仿佛一场失而复得,又再度得而复失。
    越是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越是难以忍受生离死别。
    他浑浑噩噩地经历了一整天,晚上他拿着自己的剑出门,同寝的兰开睡梦中被他惊醒,问他这么晚出门干什么。甄言心里想着别的事,一时之间忘了回答他,等到他反应过来想要回答的时候两只脚已经踏出了房门了。他回头说了声“没什么事”,也不打算衡量自己这般举动有多傲慢失礼。他只是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此时的确已经夜色深沉,月上高头。他慢步到自己平时练剑的地方,低头冥思。
    他对于“武功”的记忆最早来自于他的父亲,年幼的孩子自然是从基础抓起,甄家练武先练习扎马步和近身格斗,一直到练出对“攻击”和“防御”有肢体上的条件反射和临场应变,才开始学剑。可他剑刚上手,家中便遭逢巨变,所有的学习全部停滞不前,残缺的记忆连带着武功一起丢弃了。一直到遇到广真,才又重新拾起。单锋剑没有学多久,又拜入师门,要开始学习常规的双锋剑法。
    如果单锋剑和双锋剑都不想放下,只能一起练,最理想的结果,就是单锋和双锋能切换自如。
    但是能否完成非常考验付出的精力和固有的资质。
    或许,可以选择放下其中一个,专精于一个剑法,要比一心二用高效地多,追赶师兄师姐他们的速度也可以快很多。
    月朗星稀,树影婆娑,透过层层叠叠的枝蔓,看见了深夜里的光明。
    明月并不是陌生的事物,它平常到没有人还会去问它为什么要出现在那里。甄言时常看月亮,不是赏月,只是单纯在看而已。尤其是露宿街头的时候,除了月亮之外没什么想看的。从月牙看到满月,光看月亮他就差不多猜到当天是一个月里的第几天。以前看月亮,想的是父亲和母亲的脸,现在看月亮,第一反应竟是广真的眼睛。
    广真是左撇子,右手经过训练能和左手一样善用,自己练成了双剑。他很少用左手,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可以双手并用,所以作战的时候偶有人因为没有防备他左手的攻击而吃亏。输了的人只道不甘心,很少有人会考虑一个左撇子要把自己练成右撇子的命运有多不公平。
    “秋鸿,我想试一试。”试一试你做到的,我能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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