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六章 佗佗的相思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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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太子无恙否?”李斯大步迎上风尘仆仆,远路归来的人。
徐福瞪起两眼,怔愣一瞬,又故作忿忿甩给来人一记眼刀,“李斯!汝果为吾友乎?我也算身披矢石,去了一趟凶险之地,你怎么就不问问我无恙与否!”
每日奏报,李斯件件烂熟于心,如何不知前线事况,不想方才信口一问,又叫友人抓着错处,他只得重又摆正脸色,服服帖帖,温声关切道,“君房吾友,置身险地,劳苦功高,未知此行无恙否?”
徐福不满地轻哼一声,见对方姿态尚算诚恳,便也大方地不再与这重“君王”而轻良友的家伙计较,“我走之前全须全尾,父子安康,我走之后那就不晓得了。”
李斯闻听,也知趣不再多问,省得这人小肚鸡肠,又说出些不甚动听的荒唐话来。
打发了扈从的秦卫回宫复职,李斯当即亲为引导,将姿态做足,把“功臣”引入府中。
徐福攒了一肚子的奇闻趣事,顺序都排好了,正脑补若是这人再三告求,他就勉为其难一件一件讲给他听,谁料对方竟然不问了,这么不配合,还能一起愉快地玩耍吗?
于是,李斯难得礼贤下士一回,亲自将人送到卧房门口,谁知未讨得半点好不说,对方还黑着脸“嘭”得一声将他关在了房门之外,气急败坏地丢给他六个字——“伐楚易,平越难”。
李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由得又想起了各方战报中屡屡提到的小将——期门卫赵佗,的确年轻了一些,但若真是可造之才,他倒也不吝于破格提用。
迟疑片刻,他终究还是放下了正要叩上门扉的右手,君臣共处这些年,他从未见过君上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他也是一个父亲,懂得父子连心的感觉,好在有惊无险,否则天下未定,秦国恐怕又要再起波澜。
赵佗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莫名其妙地成为了英雄,他只是单纯地觉得不能让恶人胡作非为,尤其是不能以秦人的名义别有用心地胡作非为,所以他什么也没想便抛下他的恩人,独自冲向了那群来路不明,还偏偏一身秦军装束的百越山蛮。原以为自己就要这么不声不响地死在异国的荒山野岭中,可就在他顶着刺进肉里的刀剑,怀着同归于尽的决心抱住那个越人首领时,寨子里却突然冲出大片举着锄犁与柴刀的山民,不仅救了他的性命,还帮着他一起赶走了恶人。
他一身是血被人架回寨子的时候,又看见他的恩人立在道口,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半是讥嘲半是同情地朝他微笑,他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为何笑他,但恩人笑起来好看极了,比他从前梦到过的所有姑娘都好看。
他拼命跟人解释,那些作恶的匪徒绝不是秦国的军队,可楚人一句也不相信,他只好离开寨子独自前去追击,以免他们再祸害其他村寨,败坏秦军的名声。那些越人很厉害,也很能打,他一直觉得自己身手还算不错,可是直到真刀真枪地碰上敌人,他才被迫承认,貌似能挨才是他的特长,好在越人的兵器粗陋不堪,反倒壮了他的胆。
楚国的大山像一座迷宫,他在这迷宫里,第一次杀人,第一次见血,第一次在没有肩负命令的情况下,为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豁出性命,一往无前。他总觉得,他的恩人就是藏在这迷宫里无处不在的仙人。他找不到方向时,那人会突然出现为他指路,他掉下陷阱时,外头总会及时降下绳索,他孤军奋战时,又是恩人一次又一次召集山民,给他提供援手与助力。
后来,李将军带着人马在山里碰到他时,他才知道,他们在找的是同一群人。但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恩人,哪怕他故意站在最容易叫人辨错方向的路口徘徊一整天,哪怕他故意踩进路边隐藏的陷阱,哪怕他向路上见过的每一个山民打听询问。
他常想,那是不是一场梦,一场夏日沉闷的晚风里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美梦。这梦跟以往的所有梦境都不一样,梦里他并不是自己常常幻想成为的英雄人物,也没有温香软玉向他投怀送抱的绝色女子,只有一个鲜少对他假以辞色,却总在每一次危急关头出现在他身旁的人。
回到军中,他再没挨过饿,也没迷过路,除了作战时偶尔会受些轻伤,军功也比同来的卫士涨得快得多。但他一点也不开心,他感到心里有个地方空了,无论他做什么都没办法将那里填满。他会在午夜醒来时偷偷跑出去追月亮,也会像个傻瓜一样对沿途的每一片树叶诉说心情,会在炎炎烈日下卖命狂奔,也会在突如其来的大雨中怔怔出神,他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只隐隐约约察觉到那是种病,却又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它一辈子也不要好。
作者闲话:
赵佗:哇呜……我要恩人
大白鹅:嚎什么嚎,领你的盒饭去
赵佗:我我我……没戏了吗??
大白鹅:没了
赵佗:我抗议!
大白鹅:龙套抗议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