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5 何谢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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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剩下的刘雨柔就跟着顾婉了。
人员已定,商芷荞转头看向一直沉默观察的余九全:“于总管你觉得如何?”
余九全恭敬道:“林掌柜办事一向稳妥,顾婉三人又都是有本事的,挑人自然是不差,既然大小姐已看过,就更没有问题了,我这边将名单向老爷报备一下即可。”
商芷荞点点头,又转头吩咐了林掌柜一些话,便要带着二少爷离去,眼见两人快要起身,阿弦连忙向二少爷使了个眼色,不知道他是真没看见还是故意在回避,眼睛四处乱瞟就是不看向阿弦,阿弦恨恨的看了他一眼,想来自命不凡的公子晟如今避她如洪水猛兽了,本来还想问问他近来如何,看来也只得以后想办法了。
与许碧几人结伴出来,由于进了生姿园,几人都是心情大好,嘻嘻哈哈地到了门口,阿弦一眼便瞧见在门口徘徊的女子是第二轮便淘汰了的楚云,与许碧几人作别时,楚云也正巧看见了阿弦,连忙走了过来:“你可出来了,怎么样?”得到阿弦肯定的回答后,脸上又是一片黯然,“既如此,我们回去吧。”
这一路上阿弦见她都是心事重重,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也乐得清静,毕竟回去要还赶紧收拾,过两日便要搬到生姿园里了。
阿弦先去香雪园总管夏海那里告知了情况,特许她之后两日也不用再上工了,回屋简单地洗漱一番后,天色已渐渐暗下来,由于今日是生姿园招工,两人都请了一天假,也都不用再去干活,而阿弦则是连请了两天假,这个月的工钱都要被扣没了,可是进了生姿园,这里也无所谓了。
阿弦小心翼翼地从衣柜上取下琴,取下盖着的布袋,早上已经擦拭地很干净了,她还是忍不住摸了又摸,制琴的材质算不得上好,只是那是她在学琴,父亲又恰巧得了一块老杉木,色泽、质地、纹理都不错,又扯了坚韧十足的蚕丝做弦,请了江州制琴的老师傅,做了一把仿古的绿翘式样的琴,那是她的第一把琴,也是唯一的一把琴。
琴身尾部雕刻一“弦”字,那是父亲赐的字,无关莫沉瑄,无关其他,取意“闻弦歌而知雅意”,父亲说:“世上知音难觅,但希望我的阿弦能遇到两心相知,琴瑟和谐之人,幸福美满地过一辈子。”
这个记忆深处带给她无限暖意的父亲却不是她亲生父亲。虞长霖,江州城府的虞员外只是莫沉瑄为她的身份找的冒牌老爹,虽只有一年的父女情分,但虞长霖对她的体贴爱护,殷殷教导,却胜过了记忆里那从来没有存在过的生身父亲,虞长霖重病离世的那一天,阿弦放声痛哭,锥心刺骨的痛也只有母亲走的那一刻能比拟,她在灵台整整守了三日三夜,滴水未沾,最后晕倒在灵位前。
也许莫沉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情越真,戏越真。
走进虞员外府时,她已知道,虞琴这颗棋子是早就埋下的,不然怎么会和虞员外早夭的女儿名字一样,莫沉瑄又怎么会一见到她就说:“你就叫虞琴吧!”,这个虞琴,不是她,就会是别人。只是她不懂,商家不过是个富甲一方的商贾,为何要将她的身份隐藏地天衣无缝?
但是虞长霖对她的爱护之情是真真切切的,那是她能感受得到的,是她这五年来过得最开心快乐的日子,便真如那闺阁之女,琴棋书画、游园赏花,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可惜好景不长,正如莫沉瑄预计的那样,虞长霖的病没有让他撑过这一年。
阿弦,她尤其喜欢这个名字,它带着父亲的美好祝愿。而前方,才是她完成任务迈进的第一步。
香雪园的木屋里第一次响起琴声。
楚云觉得从未听过这样好听的琴声,有些哀伤却不凄凉,有些期盼却不雀跃,行云流水般滑过她的指尖。此时晚霞已染红整个山头,夕阳的余光透过窗户射进来,笼罩在窗外抚琴的少女身上,显得静谧、悠长。
楚云觉得,阿弦此时的心情应该还不错,斟酌了半响,她还是走到了阿弦身边。
一曲琴毕,阿弦正将琴放回原位,就见一身影立在了她跟前,走了这一路,又回到这屋里半响,终究是忍不住要对她说些什么了。
果不其然,楚云深吸了一口气,便道:“阿弦,去年冬月我照顾你重病痊愈后,你说过你会答应我一个要求来报答我,不知这话还算数吗?”
阿弦平静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去年她重病不假,一度以为她就要死去了似的,也不知是不是和这个地方的八字不合,一来她就水土不服,开始没注意,后来竟严重到卧床不起的地步,香雪园的总管派人来看了,大夫只说病到这程度,好不好得了还得看命。众人都嫌弃的时候,是楚云衣不解带地照顾她,从未放弃过,病好之后,她一改虚弱之态,说:“谢谢你照顾我,不过我这人不爱承别人的情,开个条件吧,如果我能力足够,我会尽量满足你。”
也许阿弦的话太过不近人情,当时楚云脸上精彩纷呈地尴尬不已,忙摆手道:“都是同屋的,我照顾你也是应当,以后快别说这样的话了。”阿弦也没勉强道:“我的话就先撂在这了,以后你想到了再跟我说吧。”
没想到,楚云的要求来得还挺快:“我想你帮我给二少爷求个恩典,让我进府伺候。”
阿弦皱了皱眉,没想到楚云的要求竟是这个。
楚云却误会了以为阿弦是不想答应她这个要求,连忙道:“且不说我照顾你这一事,就是后来你与二少爷如何相识,后来……你们还逛窑子、斗蟋蟀……这些,都是我替你们瞒着、藏着,打掩护,你就算是还我这份情吧!”
阿弦道:“你为什么要进商府为婢?进了商府就比不得外头自由,豪门深宅里肮脏事多了去了,你可知晓?”
楚云点点头,眼睛有点朦胧,“我如何不知?原本以为进香雪园,就算是累点苦点也无所谓,我只要能贴补家用就好,可没想到只是杯水车薪,我父亲早逝,我下面还有三个弟妹,我母亲一人做多少绣活也是养不起弟弟妹妹的,而商府里一个一等丫鬟一个月的例银就要当我好几个月的工钱,更别提主子们的赏赐了,那样我家里也能过得轻松些。阿弦,我知道施恩不望报,原先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阿弦,那都是对富人的标准,穷人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原本以为还可以进入生姿园,如今落空了……阿弦,算我求你,帮帮我好吗?”
阿弦其实一点也不觉得为难,反而是松了口气,这件事吊在她心里已久,就怕欠了情,如今她主动提出,阿弦也可了了一桩心事,当即道:“自然可以,你进了商府,我们就可两不相欠了。”
楚云心里顿时落下了一块大石,安心了,“谢谢你,阿弦。”
“何谢之有?本是我欠你的!”阿弦不想与别人有过多的纠葛,不想培养出深的感情。她来这只是为了一个任务,任务完成了她就得走,何必与其中的人培养出别的感情呢?这样一桩事归一桩事也挺好。
但是只要身处其中就免不了发生意外。
阿弦认识商君晟就是挺意外的。
除夕前,商君晟那厮有一天鬼鬼祟祟的趴在花田里不知道在干什么,由于行为极其猥琐,被恰巧经过的阿弦一棍子给敲晕在花丛里,蔷薇花的刺还将他漂亮的脸蛋划了几道细细的口子。结果这个白痴醒来时非但没有感觉到痛,还兴奋地看着手中的花,哈哈笑道:“蓝花魁,蓝花魁,我终于摘到了,我要拿去送给诗鸳……”
这便是阿弦和商君晟结识的初源,归结于不打不相识,不过被打的挺不乐意,但是事后阿弦慷慨地送了他一盆自己培育的“抓破美人脸”教他如何去做苦肉计博得美人心,至此商君晟那一点愤怒消失殆尽,更将阿弦引为知己,认为她身上有股“侠气”,阿弦则觉得有这么一位单纯没心机的少爷可以欺负,不欺负欺负的话实在是说不过去。
商君晟乃是一个唇红齿白的翩翩美少年,但是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长得好看。有时候他看见与自己八九分相似的自家妹妹的脸,都恨不得上前挠上几爪,阿弦时常劝慰他说,“所谓的花花公子第一个首要条件就是要长得好看,其次就是要有钱,你看你不仅长得好看而且又有钱,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二少爷沉思良久,深以为然,觉得阿弦的确是他的人生道路上不可缺少的思想导师,从此以后时常带她出去玩,共铺花花公子之路,酒肉席上的烤羊腿有他的一份就有阿弦的一份。
可惜好景不长,两人纷纷阴沟里翻了船。
这个罪魁祸首便是商君晟同胞双生的妹子商芷芸,也是个唇红齿白的美人儿,商府姑娘里排行第三。阿弦和商君晟第一次阴沟里翻了船就是拜她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