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6.离别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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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苍茫孤雁飞,牛羊成群帐满地,胡人的六个部落本是和睦相处,一直以来也给天朝纳贡,两国多年来倒也相安无事。其中图尔塔部族世世代代都是守卫草原的卫士,从古至今,图尔塔的族人不仅狩猎一把好手,就连部族的勇士,论其神勇,也是其他部族所不能及。在胡人部落里流传的古神话中,图尔塔的勇士也经常救各部族于水火之中,属所有部族的顶梁之柱,而就是这个顶梁柱,却在其头人的影响下,生出了逆天之心。
去年寒秋,图尔塔部族头人耶齐尔。图尔塔任六部落之王,天朝派来使节前来道贺,耶齐尔甚是高兴,便亲自带使节领略草原无限风光,草地,湖泊,牧区,猎地,皆是一一走遍,把酒谈天,话长话短。图尔塔恋着这片生养之地,便是当着使节面将其夸赞一番,那日使节许是喝多了酒,便言:“草原多为天然之物,美亦如此,只是缺少人心奇巧,若要问那金碧辉煌,巧夺天工之地,非中原不可,而中原亦非只有人工精制之物,那真山真水较此景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图尔塔听后心中不快,于是草草送走了使节。
不过几日,那使节许是听了周围人议论,心有歉意,便传来书信表示歉意,然而言语中又叹息胡人长年塞外吃苦,表示惋惜之情。
图尔塔王看后又是不快,便在书信中回道:我地虽非比天朝气盖华丽,族中百姓老小却也知足,并无觉得天有不公。后又宣泄了自己一些不满:天赐胡地胡人生,安能移徙享华贵。”
那使节也是死脑筋,见胡王出言又是激烈,于是更加想解释自己并无那不敬之心,于是两人你一封书信我一封书信传了很久,便被那齐王知道,使节知道齐王素来贤德,又善为他人解忧,便将自己烦恼之事道出,齐王听后便告知使节,那胡王有此想法并非使节之过,而是胡人之心本就如此狭促,世间谁不道那塞外是野兽横行天气恶劣凶险之地,自古便是蛮夷横生侵我中原,便让使节无需自责。使节自知事已如此,便也不再理会那胡王,倒是齐王,最后竟偷偷与那胡王通信,告知他若以骑兵攻打天朝,助自己登基,日后定会封赏胡人城池百座,汉地万亩,并允许图尔塔族人随意出入中原安居乐业,从此胡汉一家,岂非快哉?图尔塔一看,正中下怀,便立刻允了。
那个使节名为黄振,之后便有了皇上龙伊御驾亲征的故事。
“皇上御驾亲征,并非是不敌我骑兵勇士,而是内部起火难以控制,齐王想借此清除异党,好日后独揽大权,那日战败后你们皇帝率一些亲信逃出,无奈才求于我族,之后我族与图尔塔一族也算好好周旋了一回,好容易才将局势稳住。”
巴尔多回想,表情失落悲哀,好像之前有事难以释怀,又道:“后皇帝听说齐王要攻打草原,定是为自己而来,于是我们也随之出征,探探天朝局势,李将军有所不知,我等族人并非是好战之辈,这战后有的族人妻离子散,也是极为不幸,所以我们五族认为,既然这场战争是图尔塔引起的,那就要他们去将这残局好好收拾,只是图尔塔王平日也不过逞匹夫之勇,所以,到现在也是抛下个烂摊子等我们来收拾。”
李冰听着只是连连称是,却也不全信那巴尔多所言,想着其中六个部落的事就异常复杂,更何况还加上前朝纷争,若不是皇上许了他们什么,他们也不会谈论出兵相助之事,六个部落所想的都不过是在这两兄弟的内讧中捞些好处,想到此,他与曹灿心中所想皆是一样:尽早抽身,远离这是非之地。
“想当日百驹峰上李将军足智多谋,也令在下佩服,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道李将军是否答应?”巴尔多又问。
李冰知道巴尔多所托并非善事,刚想借故推辞,忽闻帐外响动,三人视线全部转到帐门处,只见一小太监唯唯诺诺的进来,先行了礼,便说皇上有令让三人到帐中一叙。
“你看这刚一出来,马上又要进去了。”说完巴尔多起身,带着李冰曹灿跟随小太监又走进了另一个帐内。
只见龙伊已经更好了衣,用过了膳,在宫婢太监们的簇拥下坐在案前,游音则站在其后见龙伊给一个太监使了使眼色,那太监立刻站上前道:
“李冰接旨!”
李冰惴惴不安,龙伊盛气凌人,只得在前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岩肝胆忠义,骁勇善战,却不幸魂飞塞外,其子李冰,之前灭朕援军万人,又罪犯欺君,念其年少,又具将相之才,聪慧机敏,颇有其父之风范,欲将罪赦之,现朕有伐南大军三万余人,现命李冰为副帅,与巴尔多殿下征战南部,攻下边城要地,助朕返朝,将功抵过,钦此!”
李冰心随即一凉,双手奉上,便道:“臣李冰,接旨……”
“那我呢?我是否也可跟着李将军一起……”
曹灿话还没完,只见那太监双眼一瞪,指着他喊道:“大胆!你是什么东西,皇上是给李将军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无妨无妨……”龙伊摆摆手道,又看着曹灿,劝道:“沙场岂非儿戏,曹公子身形薄弱,还是留在这部落中稳妥些。”
“可是……可是李将军是将门之后……我也是将门之后啊,我父亲是越州参将曹元峰,我祖父是一品平西大将军曹元化,我兄长曹煊也是皇上钦点的新科武举人,我也曾随李将军征战……”
“哦……真看不出来原来是曹云化老将军的后人……”龙伊打断曹灿说话,又喜逐颜开:“看来此地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曹灿以为事有转机,那愁眉也渐渐舒展,却听龙伊又道:“你虽将门之后,又随李冰征战,但有一点你却与李冰不同,现李冰已是位列二品总兵之职,你则没有个一官半职,朕又怎能让你驰骋沙场,而且那沙场,也并非那风花雪月之地,你也要细细思量才行。”
李冰与曹灿一听,又是面红耳赤,只得沉默。
巴尔多见场面尴尬,便打着圆场道:“哎呀,李将军,这真是太好了,老实说,你们皇帝陛下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虽然我们各部落骑兵骁勇善战,但是就谋略战术比之那中原军队还是相形见绌,若是我们联合抗击朝堂军,定能让中原皇帝得偿夙愿。”
龙伊看着曹灿又言:“你是李将军重要之人,朕既需要李将军,定要将你仔细保护起来才是,若你有什么闪失,李将军又怎能安心去带兵征战呢?是吧,李将军?”
李冰心想这哪里是保护曹灿平安,分明是挟持曹灿控制自己,若非如此,自己定会带着曹灿又逃离此地,但现在已是身不由己,也罢,也罢,只道:“皇上所言极是……”
“那李冰,明日一早你就与巴尔多殿下一起商议军中要事,午时后就与之出征吧。
“明天!”曹灿听后,竟呆站在一旁,久久不语。
待巴尔多仆从告知李冰与曹灿寝帐已布置好,巴尔多便立刻派人引二人去帐中好好休息。
一个帐中,一张案,两片屏风藏软榻,五盏灯三盏亮,照得愁绪匆匆聚,李冰案前看圣旨,只得暗自叹息:果真是身不由己。
“都是我……若非那日让冰哥与我巡音,便不会有此祸事……”曹灿自责,悔不当初,好容易与意中人一起,却又将其再次推入火坑,现帐外皆是巴尔多的人,两人即便想立刻就走,也是插翅难飞。
“灿子,别难受……”李冰安慰道:“常言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并非以你我之力所能操控,别去想了……你在此地,或许我还放心些……好好休息吧,近日来你也累了。”
曹灿不语,只是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榻上躺着。
灯灭两盏,一盏帐中忽明忽暗。
李冰在榻上辗转难眠,胸中烦闷,刚一翻身,便见曹灿穿着一身刚换好的中衣,走进屏风内,侧坐在自己踏前。
“灿子,怎么了,睡不着么?”李冰看见曹灿,刚想坐起来,却又被曹灿轻轻按回到床上,又见曹灿慢慢俯下身,钻进自己怀中。
李冰将他轻轻搂着,又轻轻抚着。
“冰哥,你怪我么?嫌弃我么?一直以来我总是给你添麻烦,还把你害成这样……”
李冰听后将曹灿搂得更紧了,轻叹道:“傻小子,世间惟你才能让李冰我开怀,以我之见,这世上所有珍宝都不及你,又怎会怪你嫌弃你,你要是多给我些麻烦才好,你若不找我麻烦,那我得有多落寞……”
曹灿也将李冰抱得更紧了,身体瑟瑟发抖,轻轻道:“但是……冰哥,我好害怕……”
“不会的……不怕……”
胡天夏夜,竟是如此清凉,两人相拥很久,彼此借着体温才觉温暖些,李冰刚欲睡着,又听曹灿问:
“冰哥,你累吗?”
没等李冰应答,曹灿双手便在他背脊上轻轻摩挲着,李冰低头看着他,又温柔一笑,便是朱唇意暖更冲融,两人柔情暗通,便互退中衣……
李冰看今夜曹灿,异常妩媚主动,好像害怕自己消失一般,将其俯身紧抱,唇不离其肌,吻不离其肤,轻喘连连,直到曹灿已是汗落如珠,李冰轻抱其身,两人影动屏风,柔软躯躬,触其后颈,皮囊相粘,不到一刻,曹灿已是无力卷臂,只得与李冰十指相扣,合而为一。
“冰哥,在哪里,我也要与你一起……”
……
这一夜过后,李冰便去巴尔多帐中商议军务,龙伊也在,三人谈妥后,李冰即回帐中准备收拾出发,曹灿却还是不舍,他拔出了李冰的剑,斩断一缕青丝,赠与李冰,李冰找到一根红线,小心将它缠好,仔细保留在自己锦囊内。
“灿子,放心吧,我定会平安归来,你在此地也一定要相安无事……”
李冰抓住曹灿的手说道。
曹灿无言,两人相拥不散,终听出征场上号角鸣,曹灿看着远去的李冰,也是别无他法,只有祈求上天保佑其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