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百驹峰奇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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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来啦!水来啦!有水啦!”
远远看着那运水的队伍,士卒们不禁在营中欢呼雀跃起来,听到此消息,众将士心中顿时乌云已散。
“终于可以不用嚼树叶了……”,“终于可以吃到喷香的饭了……”,“再没有水,怕是那马尿都快没有了……”
那些水由远处的东坳村运来,暂解燃眉之急。
炊帐内,许小三架起了锅,重新燃起了灶,将那风干好的肉放在菜板上,刀已经磨得发亮,只要切好菜,就可以交给“大师傅”料理了。
说起那大师傅,皆是人人口中称赞之人,那日陈军卫因为肚子饿擅闯进炊帐,想到为何菜还不做好,却只见一个身形单薄的小子在掌勺,那男子见陈军卫气势汹汹而来,仍是面色不改,陈军卫见那男子动作奇慢,便不停斥责,谁知那男子擦干双手,两臂插在腰边道:“军爷是吃惯了夹生饭肉之人?还是忘记闹肚子的痛?我想着军中素来缺少牙祭,难得有这些好料,难道也要拿来随便糟蹋?”
那陈军卫并非是嘴馋之人,只是连日赶路,亏欠肠胃,故想随便要些吃的填饱肚子而已,见那男孩胆大顶嘴,不免又火帽三丈,刚要发作,却见那男子双手递上一些看似精妙的小吃,怒气便减了大半,吃完后感叹这点心手艺精湛,便在心中暗自称赞,随后那男子又递了一碗肉汤两个馒头给了陈军卫,结果那碗肉一入口,便将陈军卫乐上了九霄天,从此,“大师傅”的名号就在营中传开了。
那大师傅并非别人,正是东坳村柳大娘家失踪的六儿,营中将士都称“他”为“柳老六”,或者是“六师傅”。
这日来了水,六师傅又开始动工,随即做了些可口的膳食。
“这些是李将军那帐的,这些……恩……给廖大夫和张大夫……待会儿我会送去……”许小山一边整理着膳食,一边向廖琰嘀咕着。
“李将军的我去送,廖大夫那边我也去。”廖琰提起两桶饭便起身要走。
“猛大哥,你可以么?”许小山问。
“可以可以……”说完廖琰便走了。
说来许小山也觉得特别奇怪,这猛大哥脸色平日看来倒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其说话有气无力,有时候走路还不利索,不知道什么原因,正寻思着是不是最近行军太累,然而看看自己,又看看周围的人,觉得大家都挺好,不免又开始怀疑是不是上次那场战斗后,猛大哥伤了元气。
那廖琰提着两个食盒,回到医帐内,即刻又变成了廖锬,拿着食盒里的饭独自狼吞虎咽起来,这些时日,他一面要变成廖二玉巡营,一面要变成廖锬行医,除了能一人吞食两人饭量,就没有其他好处了,操练后得不到休息,还要处理营中伤病,然廖锬传授的那点岐黄之术已快见底,不免心中又添烦闷。
“子金啊子金,你若再不快来,你弟弟我就要精尽人亡了。”廖琰看着那空碗嘀咕道,随后又以上山寻药之名,变成廖二玉淡出张大夫等人的视线。
待来到李冰帐中,送了饭,却只见李冰案前和陆风探讨着兵书,却不见曹灿,不免觉得奇怪,便又退下,寻了个僻静之处,偷偷睡去。
与李冰探讨兵书后,陆风满意离去,李冰看着曹灿睡过的榻,不免心中泛起一阵郁气,长长叹了出来。
原来自那日东坳村大败胡军后,李冰便对这位曹姓小兄弟产生了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好像以前就和这位小兄弟相识,只是之前自己没想起来。他想时刻看见他,听他说话,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如果他与谁熟络,连他周围那些熟络的人也会尤其注意。李冰会时常不经意就开始打听曹灿的家常底细,细问之还得知曹灿原是越州参将曹元峰之子,不免又是大惊:
“这么说来,你祖父不就是曹云化老将军!”
“正是,”曹灿点头道:“自胡人来犯,祖父便随圣上一路征讨胡人,却与众大臣将士一并战死沙场,我父亲乃是越州参将,胡人来犯越州时,父亲带人拼死抵抗,最后战死于城门之上,那胡人如狼似虎,杀我兄长母亲,我妹妹和嫂子为了保我性命,将我藏与木箱之内,抛入城河之中,方保我性命,而她们也死于胡人之手……自平战后,我见家破便对越州再无留念,见突击营在越州招兵便跟了去……”曹灿边回忆边说,不觉就越发伤感起来。
曹云化曾在樊大将军麾下平定过叛军,后为李冰师父,于李府上教习李冰习武布阵,见曹灿如此伤感,便不再提那昔日师友之义,只是想办法安抚曹灿,然言词却尤其拙劣,自己的话自己都听不下去,便扯开话题问起曹灿年纪来。
“对了,敢问曹兄弟年方几何?”
“今年五月刚满了十七。”曹灿答道。
李冰听后心中不免一震,想着自己今年八月才满十七,看着曹灿身形如此瘦小,便轻咳一声道:“本将去年八月满的十七,所以按年龄,我当为你兄长……”
“当是,当是……”
“对了,当日在东坳村见你使得一套剑法,敢问也是曹云化老将军所教?”李冰好奇道。
曹灿脸红一阵道:“实不相瞒,我家祖宗所有家传绝学,都传于我兄长曹煊,父亲见家里世代武将,便希望我日后能以科举取士,所以从小便让我接触那四书五经,偶尔兄长会教我一些,不过都是些花拳绣腿,如与我兄长比起来,便是相形见绌了。”
李冰一听,便是明白了,哪知这一问,却又让曹灿忆亲思恸起来,便不再问及曹灿过往之事,心中暗想:只要有他李冰一日,便会保护曹灿一日。
那日之后,李冰便与曹灿以兄弟相称,两人同吃同住,他见曹灿对兵法有些小通,就携其一同与军师陆风探讨军阵兵法,他赠曹灿一把剑,一但行军中休息,军队整备,李冰履行完军务便会教曹灿习剑,两人因此又多了些师友之义。不知不觉,曹灿那清秀面容,挺拔身姿,还有除下汗湿衣服后那雪白的膀子,就时常游离在李冰眼中。
这时,李冰才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对那小子动情了。
可平日自己对那断袖之癖也十分厌恶,怎么就会……那竟毕是男人啊,如此一来自己也是有违天道伦常,岂非与那个讨厌的骄奢淫逸之人一般路数?
李冰一拍桌子,便开始对曹灿不理不睬,愈加冷淡起来。
而曹灿却不知其中缘由,以为李冰尚因水源而苦恼,毕竟连日以来都未曾听说附近有什么水源,营中用水还全由东坳村供给,加之天气已是几日无雨,再无水源,营中众将士也难以向前挪动半步。
曹灿看着这山碧绿一片,全不像几日断雨之景,便断定附近有处隐藏水源,若是寻源而行,营中则不用担心用水之事。他见李冰忙于军务,众将士又因气候疲惫不堪,于是便向陆风请命,带着两名军卫前去寻源,已有半日。
李冰虽有心疏远曹灿,但内地却又对其关怀备至,不见曹灿踪影,心中也是暗自着急,突然一名军卫急忙求见,道曹灿已掉下山崖。
李冰听后大惊失色,如晴天霹雳,连忙骑上马,与军卫奔至山崖之处。
百驹峰西面,确有一处山崖,离军营有些许距离,李冰向下望去,见山壁周围是灌木形成的绿林,盘旋的藤蔓,偶有几棵依壁而长的大树,也是深不见底,对面又是另外一座山,两座山之间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峡谷。
“曹灿!“
他向下喊去,却只听见自己的回声。
“他是在哪里掉下去的,你还记得么?“他看着身边的军卫问。
“应该是那里……又好像是这里……我也不记得了……“军卫吞吞吐吐说:”曹公子只说是这带树林茂密,会有水源,便在周围探视,结果我一转身,他就下去了……“
李冰急忙冲至那军卫所指处,附身向下望去,突然还没等他开口唤那曹灿的名字,背后突然一震,自己像个闷石头,咕咚一声便滚了下去。
那悬崖上的军卫满意的笑了一笑,便独自回营了。
待那李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摔在了一条盘旋在山壁、天然形成的栈道上,再一看自己的手,被之前那些灌木树枝划出了很多伤痕,他爬起来,向那栈道下望去,不免心中一紧,那居然才是真正的悬崖峭壁,若是掉下去,无论是人兽器物,皆会粉身碎骨,还多亏了那些树木挡了自己一把。
那曹灿呢?李冰突然不敢想:要是曹灿掉下去了怎么办?他站起来,环顾四周,不禁喜出望外,原来那曹灿是背着李冰赠他的剑出走,那整把剑就卡在离李冰不远的一棵树上,曹灿整个身体就被剑带悬挂在空中,因为受了惊吓,已是昏迷。
“曹灿!曹灿!”李冰小心的在栈道上挪着,将自己移到那挂着曹灿的树下,曹灿朦胧中听见有人呼唤,便睁开了眼,朝着声音处望去,看见是李冰,不禁安心的笑起来。
“李……李大哥,你怎么也下来了。”
“曹灿,你先别动,慢慢的把你身上的剑带解开,我在下面接住你!”李冰喊到。
“好……”曹灿举起手,小心在身上寻着那绑剑的带子,找到后便即开始解起来,哪知道自己之前居然打了一个死结,又被悬空吊着,解起来是相当费劲,那剑带勒着自己又特别难受,曹灿便不耐烦的使劲扭动身体,欲把那带子震断,哪知道这一震居然震断了树枝,整个人又摔了下来,这到让李冰始料未及。
“曹灿!”
李冰一只手抓住藤蔓,一只手抓住曹灿的衣领,曹灿看着眼下的悬崖峭壁,不禁惊慌起来,只要此时李冰一放手,自己定会粉身碎骨,那栈道又特别狭窄,仅有一人双脚的宽度,李冰保持着平衡,手一用力,便将曹灿拽了上来,双手像抱着宝贝一样,抱着他靠在崖壁上。
曹灿那军鼓般的心跳伴着湿漉漉的汗传遍全身,李冰轻轻拍着他的背,细细道:
“没事了,没事了……”
“我们……这是在那阴司地狱不成?”
“不,我们还活着……”
曹灿惊魂未定,声音微弱,向上看去,除了浓密的藤蔓绿叶,便只有那空旷的天,李冰也向上望去,后又慢慢将自己和曹灿挪动到了稍宽敞的地方,方才松了一口气,只是看着这绝壁,李冰不免也头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