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 第2章 你没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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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生送过来的托盘里除了他们点的芝士薯条还有一张纸条,说是5号桌的姑娘放上来的。
林乐弦感觉不接纸条也不好,手在半空中停了几秒,最后还是拿过来往桌上一放,打开来意思了一眼,实际连上面有没有字都没看清就放到一边去了。倒是大奔拿过去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回头一看,一下就来劲了,凑过来对着他耳朵说:“哎,我跟你说,5号桌坐了仨姑娘,个顶个的好看,波涛汹涌,再往下就是腿,倍儿长!”
林乐弦舌头一顶把咬着的吸管吐了出来,嫌弃地斜了大奔一眼,“你这观察力可以啊。”
大奔有点可惜地回头看了好几眼,“我觉得,你要不还是喜欢姑娘吧?明明有那么多姑娘喜欢你,你还偏不要,不要倒是给我们呀。”
林乐弦差点一口呛到:“你干嘛?”
大奔连啧了好几声,“我这不是在安慰你嘛,我们乐乐天下第一帅,要桃花就有桃花林,犯不着一棵树上耗着嘛。”
“安慰?你哪儿看出来我需要安慰了?”
大奔手指勾着叩了叩林乐弦面前已经喝得就只剩柠檬片的杯子,“不然你喝长岛冰茶喝这么猛干嘛?你头不晕啊?”
“晕,”林乐弦拍了下自己的脑袋,酒劲儿上来得很快,手差点找不着方向一巴掌拍到自己脸上。
五针狂犬疫苗都打完了,他统共只成功在主楼蹲守到两次张苏乾,都是不远不近看着一声招呼都没敢打。
也不知道这期间张苏乾是出差去了还是干嘛。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虽然张苏乾把衣服留给他了,但在那之后根本是毫无进展。
更重点的是,从打听来的所有情报看,张苏乾虽然单身未婚,但是大概多半是直的。他从喜欢上张苏乾的时候起,就知道他们之间隔着的鸿沟大概有多地中海了。简直比地中海还要宽广。
“我看你就是一叶障目,桃花林啊乐乐,你可是有桃花林的男人。”大奔道。
“哎,我说你脑子里是不是缺根弦儿?都像你这么安慰人,人早打你了。”林乐弦回了大奔两句,看到桌上的纸条,勉强还是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就看到了三个浓妆的蛇精脸,感觉有点发憷,甩手就往大奔后背拍了一巴掌,道:“你要是喜欢,还是你去试试吧。”
“得了吧,”大奔摇头摇得小狗甩水似的“那人家也得能看上我啊?”
其实,大奔个子就比林乐弦矮一点,身材壮实一点,皮肤再黑一点,此外,家里还挺有钱。
“知道‘妄自菲薄’几个字怎么写么?”林乐弦说道。
大奔立马竖起四根指头:“四个字。”
“邢大奔同学,你能不能听重点?”
大奔这个外号虽然很符合大奔同学土豪二代的身份,但其实他的名字里真的有个“奔”字——大奔大名“邢奔才”,曾用名“邢奔财”。由于大奔家就是在他出生并取名“邢奔财”之后才开始发财的,所以尽管大奔同学进入青春期以后死活要改名,但他爸也是死活不同意改,最后在大奔同学以退学为威胁的情况下,才勉强在高三那年改成了“邢奔才”。
大奔立即指着他道:“我警告你,别一言不合就喊我的大名。”
“我喊的是‘邢大奔’啊,邢奔才同学。你这名字都改多少年了,这坎儿该过去了吧?”林乐弦说着就忍不住笑,“上学期那教授点名的时候还说你这名字挺有气势的。”
大奔自己也跟着乐了,“得了吧,他老人家要是知道我这名字原来什么样儿,一准得活活气成僵尸,还考古干嘛,直接考他得了。”
那教授就姓“那”,上学期教他们历史系的一门专业课《考古学入门》。历史专业和考古专业是不一样的,虽然相关,所以在他们的专业必修课里边也就入门了一下。
“你丫太损。”林乐弦指着大奔骂了一句,笑得快要分不清是世界在晃还是酒精上头自己开始甩了。
这时候舞台方向传来了电吉他试音的声音,林乐弦转头看了一眼,台上一个吉他手、一个键盘手外加一个鼓手,话筒支在吉他手面前,都是没见过的。
云水吧大体上算是静吧,除了周五和周六晚上,驻唱的里边有支比较闹腾的“跳格子”乐队只在这两天的晚上演出。“跳格子”在当地人气比较高,来看他们的人也就比较多。
今天周五,可能是先来个新人乐队热热场子?反正这个点人还没来多。
然而直到场子里人多得都要沸腾了,台上还是那只新人乐队。虽然林乐弦觉得他们唱得挺好,但来看“跳格子”的人可不干,就在场子差点要hold不住的时候,“跳格子”的鼓手和吉他手赶来了。
键盘手没来。吉他手个子高得有点像竹竿,此刻佝偻着腰对着话筒说:“今晚很抱歉,小原生病了,嗓子发炎,没法儿唱。我和大石唱歌调儿都是南极北极两头来回跑的,也没法替他的场。不如这样,不知道有没有人想上来唱两首?我和大石给伴奏。”
这下好玩了。很快有个扎马尾的长腿妹子跑上去唱了首《BadTiming》,嗓音挺好,就是有点儿跑调。接着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跑了上去,开始唱《李白》,不知道怎么了唱一半就哭得唱不下去,抱着话筒架子又不肯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情场失意。林乐弦瞅着台上,可能是同病相怜也可能单纯只是想笑,反正就是乐得停不下来。
最后那男生的同伴看不下去了,跑上台拖人去了,林乐弦也跟着站起来跑了过去。他一跃跳上了台,抓住了眼镜男生刚刚撒手放开的话筒,将话筒架整个搬到了电钢琴前方放着。
台下立马有人吹起口哨。
“……你没戏,别再跟我较劲……你没戏,别再吹牛皮,吹来吹去还不是要回家去……”
借着酒劲儿,林乐弦愣是边弹边唱地把小柯的一首《你没戏》唱了下来。此时此刻他就是想唱这首歌,够疯够好玩,也可能因为那个重复来去的“你没戏”三个字特别戳中,那感觉就是戏谑地笑着往他的心上捅刀子,越捅越乐得停不下来。
林乐弦啊,你可怎么办,喜欢上这么一个人,是不是真的要没戏?
一曲快要唱完的时候视线不经意往人不那么多的角落里一扫,这一扫差点没把魂儿给吓出来——林乐弦没想到会这么巧,竟然会在云水看到张苏乾。
最后是怎么走下台的他都忘了,他就光记得张苏乾看到他看过来之后,对他微笑着举了举手里的酒杯,嘴巴动了动,好像是在说“好”。
时隔一个多月后,他竟然看到张苏乾对他笑了!还夸他了!
当他坐回位置上,屁股扭来扭去如坐针毡、想回头又不敢回头的时候,桌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个女生,冲他喊了句:“帅哥。”
他本来不想抬头的,但大奔的手臂已经搭过来了,他只好卖大奔一个面子抬起头来,这一抬头就愣住了,他一眼就看见女生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那个人不是什么无所谓的甲乙丙丁,而是他怨妇般心心念念了一个多月的张苏乾。
过来搭话的女生就是第一个跑到台上去唱歌的那个马尾辫大长腿,说是她哥不放心她一个人过来搭讪,就喊着兄弟护送他过来。
女生问愿不愿意去他们那桌坐一坐,林乐弦冲口就要答应,又一想这样是不是显得太猴急了,没想到大奔立即爽快地站了起来:“去!美女邀请那当然去!”
林乐弦感觉自己走在张苏乾后边脚步都是软得要化了的,根本没注意马尾辫大长腿在跟自己说什么。
马尾辫大长腿她哥也挺帅,不过一看就是个妹控,自然不肯让陌生的男人挨着自己妹妹坐,最后林乐弦一边坐着大奔,另一边坐着张苏乾。
两个人的手臂挨着,分分钟就要擦一下枪走一下火,林乐弦真的觉得自己幸福得要化掉了,一方面酒精在血液里鼓噪着,又兴奋得感觉鼻孔马上就要喷出火来。
张苏乾的身上有着淡淡的酒气,林乐弦从前从未觉得这样的情况,会如此特别的……性感迷人。迷得他想把鼻子贴在张苏乾身上。
“你是S大的学生?”张苏乾转过头问他。
“是,我是历史系的,我叫林乐弦,今年大二。”林乐弦立即道,坐姿端正得不行,就差两手交叠放在桌上了。
张苏乾看着他微笑道:“我叫张苏乾,心理学部讲师。”
“哎,你俩能不能不要这么正式啊?张二哥,你这样人家会紧张的。”马尾辫妹子立即道,转头又瞪了他哥一眼,“哥,我都十八好几个月了,别当我是个小孩护着!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啊。”
林乐弦没空注意马尾辫妹子和她哥的据理力争,倒是大奔在旁边听得一乐一乐的。
“张老师,那个……”既然见到了,林乐弦想,要不要提一下还外套的事,这样就有下一次见面的理由了。
“嗯?”张苏乾抿了一口玛格丽特,转头看他就笑,“你在这里就先不用叫我老师了。”
“那……叫您什么?”
“‘您’也不用,”张苏乾道,“直接叫我张苏乾吧,或者苏乾。”
“书乾。”林乐弦立即叫了一声。
“哎。”张苏乾好像觉得有点好笑,也立即应了一声。
林乐弦是南方人,没特别去注意的话平翘舌听起来就不是分得特别清,这一声“苏乾”叫得挺像“输钱”的。张苏乾想这要是被他那个酷爱麻将的二姨听见了,一准得立即捂住林乐弦的嘴巴。
“老张说你上过我的课,上过什么?”张苏乾问。
“《走进心理学》。”林乐弦立即道。
这是一门校内公选课,在这之外,张苏乾上学期还给心理学部的人上一门专业课《心理测量学》。他倒是想去蹭课来着,可惜时间和历史系的一门专业课冲突了,只得遗憾错过。这学期张苏乾只有一门课,一个学分的专业课《基础认知实验技术》,只上后半个学期。
这些信息林乐弦可都是了如指掌,心理学部网站上张苏乾的资料他可以说是一个字不差牢记在心倒背如流。
回答完林乐弦才发觉张苏乾提到了老张,感觉脑袋里的神经细胞都要扭起秧歌来了,张苏乾果然还是记得自己的。
不过“英雄救美”结果被猫啃了又抓了的这种事,想不记得也挺难。
张苏乾“哦”了一声,说:“对心理学有兴趣?”
林乐弦用力点头:“有兴趣。”对心理学有兴趣,但是对你更有兴趣。
“我之前就对你有点印象。”张苏乾道,嘴角一弯笑意淡淡的,“‘林乐弦’,你的名字很好听。我在看你的作业的时候,看着你的名字就挺想哼一段交响民乐。”
“交响民乐?”看着他的名字非得想到音乐乐器什么的张苏乾不是第一个,但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说看着他名字想到这个的。
“对啊,丝竹管弦。”张苏乾说完,还模仿二胡的声哼了一小段二泉映月。
林乐弦和张苏乾聊了一会儿,才发现隔壁桌的一桌男人里边,至少有一个可能是gay。那男人的左耳上戴着只飞鹰形状的银耳环。
他发现张苏乾也在看那个男人左耳上的耳环,那个飞鹰形状的银质耳环果然太闪太骚气。
他一直很想知道张苏乾有没有可能是,或者有没有可能是双,但这明显不可能问得出来,所以他想先试着问问他对这类人的看法。
没想到张苏乾转头和他对上视线两秒后微笑着开口说了句:“我不是。”
“什么?”林乐弦以为是自己听岔了。
没想到张苏乾又字正腔圆地重复了一遍:“我不是gay。”
林乐弦抓着酒杯的手一抖,才喝了一口的威士忌差点全洒在裤子上。
从云水出来之后,妹控带着妹妹打车走了,大奔自觉跑去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买水,剩下林乐弦和张苏乾两个人在电线杆边上吹着小风干站着。
林乐弦也是头一次觉得夜里的凉风吹在充满酒精的身上一点感觉也没有。他就觉得脑袋很烧。
他不敢深想张苏乾那两句“我不是”背后的意味。他现在就想能跟张苏乾多走近一点,别的他都不敢奢望。
“张老师。”林乐弦开口道。出了酒吧,还是叫张老师保险点。
“嗯?”张苏乾转过头看着他。
“张老师一会儿往哪儿走?”林乐弦问。
“你们回宿舍吧?那我和你们走到前面路口那儿就分开了。”张苏乾道。
“这么晚了……不安全。要不,我和大奔送你一段?就当……散步、醒酒?”这话说得林乐弦自己都不忍听,要不说酒精坏事儿呢,这话简直就是一个大跨步跨得太贪心,扯蛋!
没回答。
林乐弦不敢转头,尴尬,尴尬得胃里直翻江倒海,但又舍不得索性溜了了事。
“林同学,”张苏乾忽然开口了,“你是想追我么?”
“啊?”林乐弦感觉自己一定是懵比了,他转头看向张苏乾,太突如其来,惊讶还是窘迫,不管什么情绪他都没有准备。
“林同学,没戏。”张苏乾看着他,漆黑的眸子幽邃而深沉。
“什么……?”
什么没戏?
张苏乾再次字正腔圆重复一遍:“如果你想追我,没戏。”
在吐之前,林乐弦瞪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刷地一下眼泪就流了下来。
“你这是……哭么?”张苏乾语气无奈,看起来还是有点被吓到,“我尽量委婉了说的。”
“靠,你那叫个毛的委婉?”林乐弦感觉眼泪根本停不下来,酒精把他的泪腺开关给掐了,一旦开始就流个没停,而且,胃里翻江倒海的东西已经冲到喉咙口了。
但他得忍着。他不能在张苏乾面前哭了还吐了。
“嗯,我的委婉叫‘个毛’。”张苏乾说道,说着递了张面巾纸给林乐弦。
林乐弦大着脸接过来,仰头盖在脸上。
今天这个人是丢大了。
“……你刚这笑话很冷。”林乐弦的声音闷闷地从面巾纸下面传出来,气流差点把面巾纸给掀翻,林乐弦只得赶紧拿手摁住。
张苏乾轻呵了一声,说道:“你看吧,我其实是这么样一个人,和林同学预想的不一样。”
大奔一瓶水非常尽责地买了十多分钟,然而等他回来的时候,却看见林乐弦还在原地,就他一个人,抱着电线杆吐得昏天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