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替本官好好招待这位我的好兄弟！”芜异跟着申入江，由楼里的妈妈带路，上了二楼坐定。申入江不是没有带过客人来‘酒池肉林’，所以楼里的沈妈妈自然知道怎么招待，好不一会就有小厮婢女端着菜肴鱼贯而入，摆在桌上。芜异瞄了几眼，奢侈之度更甚在月河村。在此国难之时，城外有许多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流民，而在这楼里，还是一片奢靡之风？
    “老爷，今日您来的真是时候，前段日子不是刚送来个女娃子，才十三岁，样貌不俗，死了爹妈，被人捡了卖了进来。老奴养了养，本打算三天后开场的，所以已拉去泡汤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该‘熟’了。您看，是否要提前提货？”
    申入江笑着问芜异：“苏兄，如何？昨日说的想要见识见识，今天正好有个机会，就由兄弟我做个主，给苏兄要个新姑娘来？”
    芜异不动声色喝了口面前的酒，摆摆手：“兄弟也想见识见识临安城里头的新鲜，只不过现在为时甚早，不如先吃吃菜喝喝酒，等天黑了些，不是更有情调？”说罢起身端了酒壶替申入江斟满，与他碰杯。
    申入江哈哈大笑说：“苏兄是帝都来的，规矩就是多，这找乐子嘛，哪还分时间呢！来来来，沈妈妈，将人给苏兄带上来先瞧瞧！”
    沈妈妈欸了一声应了，站起来的时候细腰一摆，顺势蹭了芜异的手一下，芜异抬手微微捂了口鼻，但还是在沈妈妈的屁-股上掐了一下。申入江哈哈大笑，踹了沈妈妈一脚说：“人老珠黄，别人可不中意了啊！”
    沈妈妈也不恼，照样笑嘻嘻的，说了句老爷讨厌，便扭着腰肢下楼去安排了。
    申入江与芜异你一杯我一盏推杯，芜异脑中不断想着一会要如何应对，忽听到楼下传来一阵乒乓响，似乎还夹杂着少女的尖叫，申入江眉头一皱，朝两旁看看，立刻有小厮出房查看，芜异也问：“这是怎么了？”
    申入江还没来得及回答，又听见外头传来众人的惊呼声，随后一声‘砰’，似乎是什么重物坠楼的声音。
    芜异也皱起眉头，再说：“似乎事情不小，申兄是否要去查看？”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新来的雨柔姑娘跳楼了！”
    “吵什么吵，没看到我有贵客在吗？”申入江一扫桌面，酒杯碗筷洒落在地上，但他说是怎么说，却在听见小厮说话的时候已经站了起来，朝外走去。毕竟此时正是楼里做生意的时候，水祸过后，酒楼的生意不降反增，商人不经商，农民不耕作，那些富家子更是无所事事，家底优厚，平日里没地去，自然只有跑到风月场所里玩乐了。若是在这个时候闹出事来，自然对他影响甚大，申入江怎能放任如此？
    芜异也跟着出去，就见二楼楼梯处已经围了一群人，都在朝下看，而一楼不断有人惊呼跑出去，大堂里哭喊声尖叫声交织于耳，甚是混乱。
    “让开让开让开。”申入江气急败坏挤到人群中，一楼的圆台上此时正躺着一个身着红色薄纱的少女，乌发洒落，嘴角有鲜红流出，芜异深色凝重，盯着申入江暴跳如雷，一边冲着沈妈妈大骂，一边指使龟奴送客。芜异拱手道先行，申入江此时也无暇顾及，说了句下次再邀，也派人让芜异先走了。
    芜异没让申府的人送回别院，而是借口自己想在街上熟悉熟悉，绕了几个街口确定没人跟踪，便跟路边的流浪汉换了衣服，又将发髻重新梳了上去，抹了些灰在脸上，这才绕回酒池肉林。
    果不其然见到大门紧闭，他想了想，又绕到后背，正巧看到有几个龟奴正推着一个板车，上头铺着一块草席，经过一块石头颠簸，草席里头颠出一只玉藕似的胳膊。似乎还能听见那两个龟奴骂骂咧咧：“格老子的，真他妈的晦气，老子家那死婆子死了老子都没推过她，不过是馆里死了个姑娘，竟然还要推到后山埋了。”
    “别说了别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姑娘是怎么养大的，不埋了万一丢在路上让人看了去，老爷可会有麻烦的！”
    另外一人急忙点头，不再多说，鬼鬼祟祟推着车往前走。
    芜异正要跟上，却被人拍了后背，芜异回身一个掌风迎去却被拦下，他定睛一看，竟是白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