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九七章:落幕(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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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远——头戴幽州王的镂金镶玉王冠,身着青色盘龙锦袍,外罩青色团花披风,骑着幽州王最钟爱的那匹“玉逍遥”,和小湘王——陆非——并辔而行在军队的最前面。
他那张已经易容为幽州王的脸上,却显出与以往幽州王出行截然不同的表情:茫然、麻木中透着一种想抗拒却又不能抗拒的无奈。
他没想到,师父也会劝说他冒充幽州王去参加武林大会!
那时天色微明,他已准备前往皇甫医馆去要回幽州王。
才出门,就被师父堵在了门口。
刚才还在矮榻上打瞌睡的陆非听到行远惊呼“师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只见一位形容消瘦,却十分高大的老僧出现在了面前,顿时清醒不少,急忙起身,却又不知该如何称呼:是按照原来小湘王的身份称呼他为皇叔呢,还是跟着行远一起称呼他“师父”?
正犹豫间,宏妙禅师已然来到房中,直接对行远说道:“行远,你在老衲的身边修行已满,是该还俗的时候了!”
“师父?!”
行远一听此言,吓得当即跪倒在地,着急的说道:“弟子若是犯了戒律,该打该罚,弟子都能领受,只求师父不要将弟子逐出师门!”
“不是为师执意要你还俗,只因你业报未偿,即便留在佛门,也无益处!”
“业报未偿?弟子,弟子不明白!”
“你可曾记得当日我给你所占之语?”
行远想起那句“禅心一动,万念皆空!逢湘情乱,痛失法藏!”不由得回望了正懵懂的站在一旁发愣的陆非一眼:难道师父也知道。。。。。。
“想必你已在香荫禅院中知道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是!弟子蒙颠倒师伯点化,已经看到了过去生中,我与。。。。。。与小湘王的恩怨。。。。。。可是师父,弟子修行正法之心丝毫没有更改!”
“行远,老衲在宫中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便觉得你是个难得的利根法器,老衲也有心将一生修习正法的心得悉数传授给你,却因为你的身世,一时难以下定决心,是否应该收你为徒。那时颠倒师弟尚在大慈恩寺,他虽看上去疯癫,佛法修为却强过为师百倍,因此为师便将你带到他的面前,让他替为师拿个主意,到底该不该将你度入空门。
“颠倒师弟看过你之后,竟说,你根基很好,却不该出家!”
“为什么?”
“他那时已经看到了你过去生中的诸多渊源,故而劝告为师,与其到时候后悔,不如狠心不再度你!可是为师。。。。。。为师实在也是舍弃不下。。。。。。于是为师就与颠倒师弟打了个赌——赌你能度过此次劫难——你可知道,若是你能避开与小湘王——老衲说的是陆非——的这段劫难,你才能够真正遁入空门!那时你不过十几岁,老衲想:就算你有此一劫,经过佛法的熏修,你也不至于再堕红尘!
“为了成就你,老衲特意选择让你保护这个小湘王,也就是说,你这次离开老衲,卷入宫廷争斗之中,其实也是老衲安排好的一次考验,若是你能一心不乱的保护好小湘王,而后全身而退,你和老衲就都赢了!否则——”
陆非实在听不下去了,他知道佛法在行远心目中的地位,行远是宁肯舍弃他,也不会放弃佛法的,现在宏妙禅师却非要行远还俗,这岂不是比杀了行远还令他难以接受?
“禅师!请恕弟子无礼,禅师既知行远之才万里挑一,为何又要将他拒之门外?难道只是因为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丝心意的。。。。。。”
陆非本来想说“曾经有过一丝心意的动摇”,转念一想,这岂不就是替行远承认了,他对佛法不是全心全意了?所以略略停了停,就改了话风,说道:“行远师父说,起心动念即是罪。因为只要起心动念,便有妄想,便有轮回之因。可是,人若不能起心动念,又与槁木顽石有何区别?禅师不顾年纪高迈,亲自前来幽州劝说行远还俗,岂不也是因为起心动念,才会来的吗?”
宏妙禅师听他说得激动,却不生气,只是微笑道:“小施主说得有道理,只是佛门自有佛门的规矩,小施主不知者不怪!小施主若真的是想帮行远的话,倒不如劝他今生偿尽业报,再做打算!”
这个“软钉子”钉得陆非急也不是,气也不是,颇为尴尬。
宏妙禅师又转身对行远道:“为师此来,一是为你还俗之事,二么,是想由你代替你的师兄幽州王,前去武林大会!”
“师父,你也。。。。。。”
“武林大会上,必有一场极大的阴谋,只是不知道这阴谋到底是应在谁的身上。所以,你必须前去参与其中,见机行事!事成之后,你可以选择继续留在幽州,接着做‘幽州王’,也可以选择离开这里,浪迹天涯,和他——”
宏妙禅师指了指张口结舌的陆非,“做一对笑傲风云的知己,为师绝不阻拦!但是,绝不允许你再出现在为师的面前!”
“可是师父,我师兄还在——”
“他再也不会对你或者任何人做出无礼之事了!”
宏妙禅师轻描淡写的说道:“为师已废去他的所有武功,还打断了他的筋脉,今后,他只能老老实实的跟为师在寺中诵经念佛,相伴着青灯黄卷,了此一生了!”
行远在马上突然打了个激灵,想道:幽州王一心痴迷报仇雪恨,到头来却有机会成为佛门中人,而我,一心礼佛,执意出家,却只能冒充别人放逸于红尘之中,受尽轮回之苦,这难道真的是酬偿业报的缘故吗?
想到此处,行远顿觉心中一阵酸痛,不由咬紧了牙关。
眼看着人马即将到达城外的演武场,只见沿途之上,刀枪林立,旗幡招展,兵士们个个英姿矫健,等待着迎接即将亲临武林大会的当今万岁。
远远的,行远等人已经望见了等候在路边接驾的梁牧和幽州府众位大小官员,正欲下马步行见礼,却听背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过刚刚清扫干净的街道,行远等人勒马停步,朝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个御前黄门纵马飞奔到梁牧等人面前,滚鞍下马,气喘吁吁的报道:“启禀太守大人,万岁,万岁有难,请太守大人速速派人救驾!”
这声报,不亚于晴空万里滚过一个炸雷,差点把在场所有人震翻在地。
行远和陆非已到近旁,听得清清楚楚,也是大惊,忙下马赶过来,和梁牧一起询问那黄门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黄门估计是吓坏了,抖抖索索的半天才把事情说清楚。
原来万岁的御驾进入幽州地界之后,因为山势颇为险要,行走的速度便慢了下来,就在即将转过幽州城外的最后一道山峡的时候,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一支精锐异常的队伍,均是青纱蒙面,青巾包头,为首之人也不多言,径直就朝御驾冲了过来,护驾的侍卫虽说武功高强,却没想到对方的武功更胜一筹,很快就打散了五千名禁卫军,还手刃了禁军头领,将御驾、皇后贵妃,连同随行官员,一股脑儿的都给掳走了!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梁牧问道,同时和行远交换了一个非常微妙的眼神。
“洒家是被那些强盗给放出来报信的!劫走御驾之人说,他不会要万岁的命,他要的是皇家欠他的东西!只要皇家把属于他的东西还给了他,他自然就会放了万岁!他还说,只要看到这件东西,京兆王和梁大人自然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黄门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交到梁牧手中,京兆王和梁牧俯身看时,认出那玉佩上雕着“闲是”二字!
“是他!”
京兆王攥住玉佩,好像要把玉佩攥碎似的,“是昆仑大主!”
“昆仑大主!”
行远看向梁牧,梁牧急忙避开他的眼神,也道:“是昆仑大主,他说,此次离开昆仑,就是为了向皇家讨要本应属于他的东西的!看来他是真的出手了!不过,以此看来,万岁和众位随行的官员,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有什么危险!”
正在大家拿着玉佩商量对策的时候,道路尽头又传来车轮碾轧之声,众人抬头,只见数百位身着雪白袍服的侍卫正护着一辆珠围玉绕的马车缓缓而来,马车上珠帘高卷,露出坐在里面的车主人,赫然竟是——昆仑大主黎尚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