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八一章:再提花朝案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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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次下山,梁牧是偷偷从凌霄谷溜出来散心的。那时候,他刚刚因为一桩风流债而被师父禁足了三个月。整整三个月没有走出过凌霄谷一步,把生性散漫的梁牧憋得好像困在牢笼里的猛兽一般,只等笼门打开之时,一跃而出,好好舒展一番筋骨!
    于是,在师父的禁足令解除的当天晚上,梁牧便悄悄溜出了凌霄谷,一路游游逛逛的来到了昆仑山下。
    那时正值春寒料峭,昆仑山下尚无鲜花嫩草,梁牧本觉得扫兴,却没想到正遇上昆仑大主黎尚恩给他的独子璎珞庆祝生日。
    关于璎珞,梁牧是从林空雪那里听到的名字,在林空雪的描述中,璎珞是个天真可爱,有时候又有些小任性的少年。梁牧听说正好赶上璎珞的生日,不觉心中好奇,想要见一见林空雪口中提到的那位与他亲如手足的少年。
    昆仑大主家的生日庆典,场面自然要比外面平常人家排场许多,也热闹许多,不仅安排了几百桌流水宴席,见者有份,而且还安排了好几出精彩的戏文给宾客观看,这其中,压轴的一出,便是璎珞主演的《花神》。
    梁牧知道昆仑山与凌霄谷素无往来,所以也未敢贸然登堂入室,但是听戏就不一样了,玉虚宫在山下搭了戏台,凡是过路客人,无论男女老幼,贫富贵贱,只要想看戏,只管看就是了。
    梁牧就是趁着这样的阵势,混进了贺寿的人流中,来到了戏台之下。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璎珞,装扮成花神的璎珞,在花仙的簇拥下,出尘脱俗,令梁牧一下子就想到了“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清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的洛水之神。
    真是绝美之人!
    梁牧在一瞬间便有将璎珞拥入怀中的渴望——看那转盼多情的双眸,静如秋水,灿若明星,灵光流动,清澈无邪——怎不叫人一见钟情?
    心念一动,梁牧便开始思谋对策。他从璎珞的侍从那里听说,璎珞并不住在玉虚宫中,而是另有别院居住,不禁又惊又喜——真是天助我也,若是玉虚宫,我还真不敢造次前往,可这别院么——估计就比玉虚宫好办得多了,纵然不能立刻得手,也晓得他的去处——到时再做打算不迟。
    有道是“色胆包天”,何况还是个武功高强的好色老手?
    梁牧一路跟着璎珞回到后山居处,也许是真有天意作弄,这里果然不像玉虚宫那般戒备森严,梁牧轻而易举的便闯进了璎珞的卧室,并且躲到了床围之后,单等璎珞梳洗完毕行事!
    他不知道进门的那个人是谁,那人浑身蒙在斗篷之中,似乎在刻意隐藏自己。梁牧以为他是强盗,心中还想着若是他要伤璎珞的话,自己只能出手了,谁知那人在杀掉所有人之后,却只是点住了璎珞的穴道,拿走了他身上的璎珞圈和腰间的一块玉佩,便消失在门外了。
    梁牧没想到那个人并没有走远,却去而复返,伏到了门外,并且看到了他对璎珞所做的一切!
    原来那个人——幽州王早就发现卧室中还有别人,只是未曾点破罢了——如今看来,他就是想知道躲在一旁的人到底是谁,而且他肯定也认出了梁牧——梁牧与他曾经在朝堂上有过几回谋面——所以幽州王才没有急于对他出手,却以此抓住了他的把柄!
    好阴险歹毒的幽州王,他竟能将秘密压得如此深沉,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让任何人知道!
    事到如今,他却拿出这件事来威胁他!
    璎珞啊,璎珞,你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岂能饶我?
    梁牧知道,自己已经到了进退无门的地步。
    梁牧更没想到的是,这件事还没想出个头绪,就又遇见了一件使他头痛的事情。
    行远和陆非带着死里逃生的凌倚澜出现了!
    现在的陆非,简直已经成了行远的弟子。反正陆非心中有数,你是一心出家不肯动半点凡心,我呢,虽然对你情意入骨,却也不能自私自利,为了私情破了你的修行,索性便如同师徒一般,行动坐卧,只在一处,能日日与你相对,也就心满意足了。
    凌倚澜没有死,却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这丫头也当真有些心机,单等行远和陆非从京城复旨之后,返回幽州城,她才现身,却叫所有人都大为吃惊。
    据凌倚澜说,就在事发前几天,她父亲凌勇就似乎预感到了要有什么不测,所以将一封书信提前交给了她,并且告诉她,这封信除了行远之外,不许给任何人知道。随即,凌勇便将她秘密送到了皇甫安时府中保护了起来。
    凌勇是知道自己肯定无法逃脱幽州王的毒手,所以才出此下策保全女儿性命的。
    凌倚澜谨遵父命,直到得到行远归来的消息,才趁夜赶到行远的住处,将父亲的信件交给了行远。
    行远和陆非看罢信件,心里也着实惊诧,没想到幽州王为了图谋大事,竟然做出了这样周密的计划,不仅可以扫平自己这个阻碍,而且还可以令中原武林玉石俱焚!
    行远知道事关重大,便带着信件和陆非一起来到梁牧府中商议对策。
    凌勇的信中将此前的事情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他之所以答应帮助幽州王除掉行远,是因为此前幽州王已经把凌倚澜的祖母软禁了起来,以此威胁凌勇,并且答应凌勇,只要将他带入玉虚宫璎珞的住处,并且把璎珞圈交到行远手中,就保他的母亲安然无恙。
    幽州王的计划是这样的:利用璎珞被杀——他最初真的是想杀掉璎珞的——将罪名安到行远头上,使行远成为玉虚宫甚至是整个武林的公敌,这样行远就不得不离开中原,回到多伦部落隐居,没有了行远这样一个与他不相上下的将帅之才支持,中原武力将大大降低,到时候,他以幽州王之兵力,联合多伦哲丹里应外合,势必能令中原皇帝俯首称臣,这也不负他和先父卧薪尝胆,只为收复中原的一番苦心呀!
    谁知计划有变,就在幽州王要杀死璎珞的时候,他发现璎珞的房中还藏着一个武林高手,为了不被发现,幽州王当机立断,离开了璎珞的房间,却又从门外窥探到了那个人的行动——幽州王没有告诉凌勇那个人到底是谁,只是说那个人才是侮辱璎珞的罪魁祸首——幽州王便将计就计,想利用璎珞的事情再给行远安上“行为不轨”的罪名,谁知璎珞生性倔强,竟然负气离开昆仑山,来到了幽州城。
    幽州王却不急,他慢慢的按照自己所做的计划一步步将众人引入局中,而最后的大戏,便是梁牧出主意的“武林大会”!
    幽州王将在会上让行远百口莫辩,成为杀死凌勇的“真正”凶手,逼迫他不得不离开中原!并且,幽州王已经在武林大会的演武厅中埋伏了炸药,只等那些武林高手一起进入演武厅,他便启动机关,把所有人炸死在里面!
    这也是幽州王与多伦哲丹做的计划:听到演武厅的爆炸声,便是多伦哲丹引兵入城之际!
    最重要的是,幽州王已经上表延请当今万岁来一起参加“武林大会”了!
    “幽州王的这一步棋,计划得太好了!”
    梁牧看完凌勇的信件,点头道:“他能将计划对凌勇全部说出,只能说明他已经胜券在握!可是。。。。。”
    梁牧望着手中的信件,心内反复琢磨道:我若是和行远联手反攻幽州王的话,自然有取胜的把握,只是这样一来,我对璎珞做过的事,难免不被璎珞知道,倘若璎珞绝不肯原谅我,我又该如何是好?再者,幽州王位高权重,说不定我还没有做出什么应对之策,他就已经知道了我的行踪——除非。。。。。。
    梁牧沉吟片刻,对行远道:“行远师父,虽然有书信和凌大小姐作证,可是梁某也不能听信你们的一面之词啊!毕竟,幽州王乃是两朝重臣,深得万岁信任,我若是轻易弹劾于他,恐怕不能服众!”
    “这样的证据还不行?”
    陆非不待行远说话,倒先急了,才要叫嚷,却被行远抬手止住,行远道:“贫僧拿着证物来见大人,也不是要大人立即对幽州王做什么。而是希望大人能有个准备!毕竟,若是万岁也来参加此次比武大会的话,事关重大!”
    “这个本官自然心中有数。”
    行远听出梁牧话中的推诿之情,料想他面对权倾朝野的幽州王,难免心有忌惮,若是让他立刻定夺,也是为难,所以便没有再追问什么,就和陆非一起告辞离去了。
    从梁牧的府门走到大街上,陆非忽然停住脚步,说道:“师父,我们去哪儿?”
    行远被他问得一愣,抬头看了看幽州城那宽阔繁华的街道,和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一时竟也无所适从:既然已经决定不再与幽州王同流合污,他们便等于在幽州没有了立足之地,此时此刻,到底该去何处安身呢?
    一瞬间,很多往事一下子涌上行远心头,而想到最多的,却是当年他父母双亡之后,被幽州王领进大慈恩寺,从此躲过无数颠沛流离之苦的情景,从那时候开始,兄弟俩几乎形影不离,没想到如今,曾经最亲近的,已经被他视为“家”的那个地方,竟然回不去了。。。。。。
    行远转脸又看了一眼一直呆望着等他回答的陆非,那双黑漆漆的眼眸中,虽有对未来的淡淡忧虑,更多的,却是对他的期待和信任,仿佛在说:不管去哪里,只要是你说一声,我一定相随,不离不弃。
    行远的心蓦地一软,轻声叹道:“难为你跟我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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