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七七章:行远的开示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638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此时正是日出时分,一轮红日冉冉升上东方,把那天边的朝霞都映得火红,缕缕晨风中,树影婆娑,花枝颤动,分明是一副秋高气爽的景致。
行远听千鹤新君满心的不解之情,也不再为他详述,只是起身道:“贫僧就要去托钵了,大王如果愿意跟随的话,请与贫僧同行如何?”
千鹤新君一脸懵懂,招手对身边的侍卫道:“法师饿了,去给法师到外面最好的酒楼置办一席素斋来,孤王与法师同用!”
那侍卫还未领命,行远却摆手道:“多谢大王美意,只是出家人本不该受此供养,大王若是觉得与贫僧一起托钵十分不便的话,贫僧绝不强求,只是大王也莫要强求贫僧去做那不如法的事情!”
说罢整理好身上的袈裟,持着钵盂便走出了栖身之所。
陆非担心城中百姓还没收到国主与行远取消打赌的消息,还会对行远避而远之,所以便跟着出来,想着若是实在不行,自己手头也有些银钱,可以帮行远买些食物充饥。千鹤新君见行远毫无商量的余地,又实在想看行远如何行事,只好制止住侍卫,紧跟着行远也走出了那座破屋。
行远也不管两人,自顾自在城中街道上行走,凡是遇到早起的居民,也不管对方是不是恭敬他,他都合十问询,那些人起初还对他躲躲闪闪,一脸的嫌弃,认为这是国主讨厌的人物,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咱们还是躲得远些好。可后来见行远不仅毫无刁蛮之色,还显得格外亲切识礼,那些居民也就少了防备之心,见到行远向他们施礼,他们大多也都以礼相还,只是碍于国主的命令,没人敢给行远施食。
但是还有些多心的,见行远一脸无辜的走在众人中间,还对众人以礼相待,以为他不过是为了乞食,给大家做的障眼法,于是便拉那些准备给行远还礼的人,警告他们别上了行远假惺惺的当。
跟在行远身后不远,保护行远的陆非和千鹤新君心里替行远不忿,都想去撕那说闲话人的嘴,行远却充耳不闻,不管身边传来何种声音,这声音说的又是什么话语,他都照旧稳稳当当的行走在众人之间,挨门挨户的乞食。更令陆非和千鹤新君恼火的是,一连走了四五家,那些人开门看见是行远,全都立即把门死死关住,再不肯开了!
眼看着前六家都是无功而返,千鹤新君和陆非心里都紧张起来:若是再有一家不能托钵成功,行远今天就又要饿上一天了!难道他——
两人见行远停在第七家门口,便也停住脚步,互相对望一眼,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他们都明白,对方的意思是,如果行远今天托钵还不成功的话,他们就要强迫行远吃饭了!
这第七家门户看上去倒也整齐干净,小小的院落中,有桂花的香气扑鼻而来。
行远在门前刚站定,还未叩门,就见院门“忽”的一下打开,一个中年男子急冲冲的从门里窜出来,一头正撞在行远胸前,行远赶忙伸手拦住他,道:“施主,你行色匆匆,敢么是家中出了什么大事?”
嘿?这时候还想着问人家的事?看人家有事就赶紧闪吧!大不了我们替你买吃的!这个死钻牛角尖的家伙!
陆非心中愤愤想着,却见那家主一脸的不耐烦,推开行远道:“我说今天怎么这么晦气,原来是你这比丘当道,快给我滚得远远的,别碍着我办正事!”
这句话把千鹤新君和陆非都气急了,心想:你不信佛法也就罢了,犯不着这么挤兑人吧?
谁知行远却不急不恼,定神道:“施主若是家中有了急病,贫僧倒可以相助一回,也算贫僧和施主的缘分!岂不比施主匆匆赶去请郎中更好?”
“你?你怎么知道我家有病人……你真会看病?”
那中年男子狐疑不定的打量着行远,行远笑道:“贫僧自小跟随师父学过一些医术,不为悬壶济世,只为路遇急症,能施以援手,救人于危难之中足矣!施主若是信得过贫僧,贫僧绝不食言!”
那中年男子本知道行远是国主讨厌的客人,但家中病人实在危险,再想想最近的郎中也要走出去半个时辰,所以心中就动了,再听行远说得有理,便点头道:“那——就依你,试试吧——不过说好了,国主有命,你就是救活了我爹,我也不能给你任何施舍!”
“贫僧知道!”
行远说着,回头看了看陆非和千鹤新君,便走进中年男子家中。
千鹤新君没头没脑的和陆非站在街边,一面等行远,一面对陆非问道:“殿下,你和这位行远师父认识多久了?”
“好久了……其实也没多久……大王,您是怎么听说行远师父在香荫的?”
“香荫和千鹤乃是邻邦,行远又是中原大德宏妙禅师的弟子,法名早已传遍中原边境诸国,他来香荫,就算做得再机密,也是瞒不过我千鹤斥候耳目的!”
千鹤新君说到这里,脸上不禁露出沾沾自喜之色,随即又道:“只是还以为请师父传法最大的障碍在香荫国主,谁知却在师父自己身上!可是——这次,我绝对不能白来香荫走一遭!即便师父不同意,我也要想办法把师父带回千鹤!”
“千鹤现在战乱初平,不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吗?”
“殿下,正所谓‘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这个江山如何做得稳固,若没有一位真正的大德指引,真是万难!”
“可是行远不是说了,你其实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吗?”
“我知道?我知道的话,还来香荫干什么?”
千鹤新君长叹一声,“再说,就算我知道了,我的子孙万世又如何知道?有时候我真想,要是真有了脱生死、超越轮回的好法门,可真是后世之福祉了!”
“你倒想得长远!你该不是怕将来有一天,你老态龙钟的时候,无法把握你手中的权柄,也会重蹈你父王的覆辙吧?”
陆非此言可谓一针见血!试想,哪个郡王没有过这样的恐惧呢?
千鹤郡王倒也不避讳,点了点头道:“这也是其中一个重要的理由!试看贵国万岁,虽说坐享先辈社稷,又何尝不是每天有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之感呢?若能使国家长治久安,纵然要用我五万大军换得,我也在所不辞!”
“你觉得,行远师父值得你用五万兵力换取?”
“当年姚秦为了延请罗什大师,动用十万大军,我这区区五万,何足挂齿?”
“你们这些君王将相,估计都是疯了!”
陆非把这句话在嗓子里转了一个圈,随后咽回到喉咙里,转而说道:“可是如果香荫国主真的不同意行远师父和你离去的话,你就要用黎民的鲜血换取行远师父了!”
“那又怎样?我用香荫的黎民之死,换千鹤的万世基业,不是也是功德无量吗?”
千鹤新君没有听出陆非一心想劝说他罢兵的弦外之音,他的脑子里现在装满的都是让自己的国家兴盛繁荣起来!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陆非的一片好心顿时被千鹤新君的冷水浇得透心凉,陆非只好暂时闭住了嘴,和千鹤新君在街边呆立。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只见对面院门一开,中年男子陪着行远笑嘻嘻的走出了自家院落。
中年男子一扫刚才气势汹汹的样子,满面春风的对行远连连作揖道:“多谢师父大恩大德!师父所赠的《地藏经》,弟子一定每天读诵,为老父祈福,只是——”
说着又面露难色,行远看出他的心意,微微笑道:“施主多虑了,行远早已同施主说定,救治病人乃是天意,也是施主给贫僧积累功德行了一个方便,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