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同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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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皇走后,月扬风对着面前空荡处道:“好好惜命吧。”
他本想借着庄姝的事情铩铩慕容家的气焰,没成想自个儿阴差阳错下倒与慕容家先卯上了。审时度势下,他决定先放下对月栖川的成见。必要时,这位胞弟绝不会袖手看着琴门被外人欺凌。
道完这句,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月栖川望着他的背影,摊摊手,颇无奈地对孟含章道:”我们也走吧。“
孟含章嗯道:“好。”
又是一番舟车劳顿。
回到沧海无为,剑宗的弟子一窝蜂地涌了出来,迎接他们的宗首。
连肉饼也跟着跑了出来,尾巴摇得跟拔浪鼓似的跑到月栖川脚边,又是蹭又是扒的,十分亲热。
月栖川提着它的前爪,将它拎起。许久未见,它竟又胖了一圈,掂着它都有些吃力了。
那位照顾它的娃娃脸弟子邀功似地凑到他脸前,喜滋滋道:”那个?“
话到嘴边,忽然想起还不知如何称呼他。
便道:“这位哥哥,你叫什么呀?”
月栖川被他问得一征,对呀,他叫什么啊?到目前为止,他对这具新身体还一无所知。
方想胡扯一个名字出来,旁侧的孟含章代他扯了出来:“他叫小川。”
月栖川惊得差点没把手中的肉饼扔出去,不由去看孟含章。
你说过不在外人面前这么唤我的。
孟含章的目光投向别处,装作没看见。
那娃娃脸少年摸着肉饼毛蓬蓬的头赞叹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连草也吃的狗。”
月栖川一听,将肉饼丢进他怀里,柔声道:“既然你这么喜欢他。那么,以后它便劳你照料了。”
娃娃脸喜不自禁地将“肉饼”按进怀里,两眼放光:“此话当真。”
月栖川道:“当真。”
与那些小鬼们说笑片刻,他便和孟含章一路走进了扶摇阁。
也不知为何,两眼有些发昏,略有些站不住。
孟含章瞧出他的异状,扶住他,关切道:“哪里不舒服吗?”
月栖川推开他,道:“没有。”
而后便走至桌前,给自己斟了杯冷茶,一口气饮完。
孟含章亦走过来,坐下,盯着他道:“要查此人来历,并不难。”
月栖川支着发昏的脑袋,答非所问:“孟扶摇,虽然你我是朋友。但我不能总是这样麻烦你。”
孟含章搁在桌子上的手不由得紧握成拳,脸色也不甚好看。
月栖川却忽然抬起了头,眸中尽是戏谑:“孟扶摇,你是不是断袖啊!”
孟含章抿紧了唇,一双拳头越发的攥得紧。
月栖川见他神情带有窘意,也不说话。一拍掌,大笑起来:“被我说中了吧,被我说中了吧!难怪你每次跟我去青楼,无论多漂亮的姑娘,你看都不看人家一眼。上次误中庄姝神女的招,压着我就要云雨,合着你原来是喜欢男人啊。”
孟含章被他的笑激得恼羞成怒,猛地站了起来,板过月栖川的双肩,让他直视着自己。
月栖川被他突然的举动唬了一跳,眼睛一眨不眨凝视着面前铁青着脸的俊美男人。不知为何,心跳徒然加快。
时间仿佛静止了,两人就这么互相瞪看着对方。
孟含章的嘴唇嚅动了几次,想说什么,却终是什么也没说。
放开月栖川,孟含章转了身,温声道:“别再乱想了,好好休息吧。”
孟含章转身之际,方才的不适感又袭来。月栖川只觉眼更花了,连带着心口也开始悸痛起来。
生生忍住冲到嘴边的痛吟,几乎是跌撞着走到床边。那床似乎变成了两个,床柱也歪歪斜斜的,虚浮不定。
在踢倒了床前的一个脚墩后,眼看他的脑袋就要撞上坚硬的床柱。白色的身影如迅疾掠过长空的鹰隼,挡在他和床柱之间。
以身相阻的孟含章被他撞的倾斜在了床上,月栖川整个身子倚倒在他的臂弯间。那额上的汗如瀑般扑簌簌地直落,滴落在他的脸上。
心口一阵一阵地绞痛,月栖川受不住,紧抓着孟含章的襟衣,还不忘咒骂:“阎王这个老匹夫,杀千刀的,又骗我。”
孟含章见他这样,便搂着他躺下,将体内的真气渡一些过去给他。
登时,一股暖流充盈四肢,他才觉略好了些。
不由得往孟含章怀里又拱了拱,抱着他无意识地哼哼着:“孟扶摇,扶摇兄,我好疼,好疼啊。”
孟含章的心随着他的呼痛声跟着揪紧起来,将他整个人都纳入怀中,不住地道:“栖川,我在,我在的。”
月栖川如一只八爪章鱼似的缠在他身上,口中呐呐地应:“真好,有你在。”
竖日,月栖川醒来,先缓了缓神。
原先伸个懒腰,手臂胡乱一抓。咦,怎地软软的,一偏头,便见孟含章睁着眼睛在看他。
而他正靠在他的胸口上,一双手正紧缠着他的颈项,姿势十分的暖昧。
此时的孟含章不复平日里的雅洁,钗簪尽脱,乌发披泻在枕上。那身白衣似是被抓揉得皱铍的。有一侧的衣服已经脱离了肩胛,露出一段皙白的肌肤和若隐若现的锁骨来。衬着那满脸可疑的疲态,真似一幅春睡图。
月栖川想起昨夜他问孟含章关于是否喜欢男人的话,心头便突突猛跳了两跳。倏地弹起,扯过一半尚盖在孟含章身上的软被拢至胸口,指着孟含章结了舌:“你,你怎么,怎么在我床上,又对我做了什么?”
孟含章一只手横在额头上,微阖了下眼,缓声道:“你看清楚,这是谁的床?”
月栖川想起他此刻的确是睡在孟含章的床上,便木木地老实地答:“你的。”
孟含章再阖下眼,倦声道:“我被你折腾了一夜,你可否闭嘴,让我睡觉。”
望着孟含章那平日里难得见到的慵懒神情,月栖川将他方才的话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我,折,腾,了,你,一,夜。”
孟含章伸手抢过他手中的软被,卷回身上,连头蒙住。
显然是不想多做解释。
月栖川轻手轻脚地爬下床,回头看了看凌乱的被褥,回味着方才孟含章的话。
回味了一会儿,又猛地摇了摇头。
自己可不是断袖。
就算是,他也没自信能压得住剑宗宗首。
何况他真的不是——断袖!
月栖川觉着自还阳以来,许是跟姑娘接触的少了,脑中不时冒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来。
盥洗毕,月栖川走出了扶摇阁。
今日的天色格外的晴丽。
他在额头前搭个小蓬,仰头看了看翠蓝的长空。
总觉着手里手了什么一样。
哦,是折扇。
这般想着,他便折回了扶摇阁。
方进门,便见孟含章已是穿戴整齐地从内室里走了出来。
月栖川有些心虚,干笑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孟含章停住脚步,定定地看着他,道:“若你实在闷得慌,叫相盈带着你出去走走罢。”
月栖川双眼蓦地放亮,亮晶晶地望着孟含章,越发觉得他体贴。
“相盈,是?”月栖川想来想去,也不记得剑宗弟子里有叫相盈的。
孟含章道:“替替照料肉饼的那名少年。”
月栖川哦道:“新来的么?”
孟含章颌首:“我的小侄子,才来不久。”
月栖川脸色变了变,摇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已就成。”
孟含章微笑:“你下得去,上得来么?”
月栖川思忖:便是鬼琴能驮着他飞,若没剑宗的问梦令,也休想踏入剑宗半步。何况鬼琴自打从燕云回来,就一直恹恹的,他也不好再使他。
想了想,那娃娃脸的少年看起来也并不难对付。
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孟含章。”月栖川挪到他身侧,微微扬头,看着他嘻笑道:“送佛送到西,你这里有没有折扇,随便什么样的都成。”
孟含章指着房中书架上一格槅子道:“那个盒子里,有一把。”
月栖川走过去,打开锦盒,里面果然躺着一把骨玉生凉的扇子。
他拿起扇子,“啪”地将其展开。
这扇面,好生眼熟。
一扇点点溅溅的浓淡桃花开得煞是春意盎然。
“人面桃花相映红,你比花更娇。”他以前对着巫山一段云的玉暖姑娘如是说过。
以前的他素性孟浪,为讨姑娘欢心,多腻歪的话他都说过。
现下有孟含章站在这里,拿着这柄扇子,想起那桩桩件件,就有些不好意思,拿扇子掩着半张脸,慌忙走了出去。
边走边拿着扇子扇风,逛青楼这种事但凡是个男人约摸都去过。便是没有去过的,心底也会有几分憧憬。
今日是怎么了,竟然会觉得心虚。有种自己在外面乱搞女人,被发妻给捉奸在床的感觉。
“啪”地合上扇子,近来乱七八糟的想法越发的多了。
“汪、汪、汪……”
几声狗吠自对面的廊檐下传过来。肉饼见到月栖川,兴奋地跃过朱栏,朝他这边跑来,后头跟着跑得气喘吁吁的相盈小兄弟。
“肉饼,跑慢点,等等我。”他边喊边跟着肉饼跑。
待孟相盈跑到月栖川的跟前儿,月栖川手中折扇复一开,一只胳膊搭在他略有些圆润的肩头上,笑是极是风流倜傥:“你家宗首今个儿让我带你去见见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