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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十洲冷冷道:“不入眼,这明王诀乃圣教镇教宝典,确实,你武功大成时,在你眼中确实不入眼,可你莫忘了,当初你是如何央我将这明王诀借你一观的?”
    萧天风道:“师兄,我少年家国凋零,流落江湖,四处躲避仇人追杀,蒙你和师尊收留,方有容身之所,又教我习武,引我进入这武学天地,谁想我是个怪物,习武如有神助,不足一年,师门武学已习个精熟,其时我年少无知,妄动痴念,要窥尽天下武学。那年你外出归来,顺道回山看望师尊,席间谈起天下武学。
    你道天下武学,原本同源,衍至今日,流派众多,好似百花争艳,各有奇妙,但若论精深玄奥,惟少林派《易筋经》,松篁观的《松竹典》和明教的《明王神魔功》为最,此三者若得其一,当能傲世称雄,一登武学巅峰。
    你又道佛门功夫博大精深,讲究机缘,若无福缘,纵寺中长老未必能得一观。《松竹剑法》向为松篁观镇观之宝,松篁观那派道士又向日孤高,离世索居,不与外界往来,近世又鲜闻清风观有何出奇人物,想是那《松竹剑法》高妙难懂,常人难窥一斑,相较之下,《明王神魔功》虽也艰深晦涩,但若有心坚如铁之人习之反而较前二者为易。
    那时,我痴念早生,又知你已是明教教主,一听之下,便央你将《明王神魔功》借我一观,谁想你断然拒绝,说这《明王神魔功》乃明教护教宝典,非教主不可习,教中如有立大功劳者,教主才可择其一二传之,我非圣教之人,怎可得见,你虽是教主也不可公然违背圣教法规。你见我一脸怅然,如失魂魄,又安慰我道,若我入了圣教,日后立下大功劳,或许有机会一观宝典。当时我因武而痴,想也没想当即便应允了你。
    随后不久,你便携我赴嵩山之会,那一战,我一举成名。后一月,又助你擒杀了意欲谋反的几名长老及其党羽,方固了你在圣教的地位。得你力荐,做了虚位已久的护教明使,自此以后,可以名正言顺地观看《明王神魔功》了,这一切,都拜你所赐,你说是也不是,师兄?”
    仇十洲拈须不语,低头沉吟,徐行数步道:“师弟,你我相识算起来已二十年有余了吧?唔,那年我方登大位,意气风发,正欲谋一番大事,偏巧此时,晋阳分舵突生内乱,总舵派去的察查的一名长老也不明不白的死在了晋阳,我震怒之下,决定只身前往,一查究竟。正是那年取晋阳的途中我结识了你。”
    仇十洲说着看了一眼萧天怀中的孩童,罕见地笑了笑道:“师弟,那时的你比现在的羽儿大不了多少吧?”萧天风点头道:“那年我十四,流落江湖,无依无靠,又被仇人追杀。”
    仇十洲点头道:“是啊,那日我从晋阳归来,途至傍晚,骤雨突至,只得暂找栖身之所,无意间寻得一寺庙,正是兵荒马乱的年月,庙中僧众为躲避战乱,早不知去向,山门也已残破,疾风骤雨之下寺庙更显的破败衰落,我宿在大殿之上却心事重重,难以成眠,时近中夜,我起身走出大殿,站在檐下看雨,心恼这贼老天不作美,耽误行程,更兼这大殿里尽是些狰狞丑陋,张牙舞爪的泥塑,心中登起一股烦恶之气却无处可泄,只得将在师门练就得一套六丁开山掌使将出来,尽数落在这些泥塑之上,只打得这些泥塑肢离破碎,身首异处。
    恶气尽消之际,突听有人低低说道:“好厉害的功夫。”我心中吃了一惊,这荒山野寺之中,除我之外,难道还有旁人?我其时功夫已成,怎地身有旁人却不知晓,若是来人心有歹意岂非不妙,我登时周身布满罡气,护住身上的要害部位,借着柴火的微弱之光细细察看。
    却见墙角有一尊塑像正是我掌风不及之处,这尊塑像与别的略略有异,其形靠墙而卧,以手支头,身体斜倾,形体比别的小了何止一倍,且眼睛开合有光,状类生人。”
    说道此处,仇十洲抚须而笑道:“师弟,直到今日,我想起你当时的扮相仍是可笑。”萧天风亦笑道:“我当时身受重伤,残喘来到庙里,暂避仇家,只望在寺中躲的几日再作区处,你来之时我早已昏迷多时,气息若无,若非你将那堆泥塑打的砰砰山响,我又怎会醒来?”
    “是啊,”仇十洲又道,“师弟,其时情景,容不得我多想,心中只想到管他是何方鬼怪,先下收擒住再说,我主意一定当即展开身法来到你近前一掌按在你百汇穴之上喝问何物藏头露尾于此,我当时心想,只要你说话稍不合我意便掌力吐出送你归西。
    却听你道,先生何必如此,以你眼力怎看不出我现下身受重伤,如同废人?我哪里肯信,细查你脉搏,见你脉搏微弱无力,竟不如寻常孩童,身上内力一丝也无,我知武功练到极处可将自己脉搏任意转换,忽强忽弱,内力收时如龟蛇蛮伏,但近世却未听闻武林中有此等样人,又见你虽虚弱无力,声音类似少年。
    其后我又扯下殿中布幔,蘸些雨水将你面上污垢擦净,见你却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我心中疑窦才消,心道纵使你在娘胎开始练功也绝练不到那种地步。又观你虽年少却仪表脱俗,类如伟器,绝非寻常人家子弟。
    其时,你重伤在身,话说不得几句又昏死过去,我用探脉手法细察你身上伤势,这一探之下,发现你虽身无内力,但奇经八脉之间却有一股极细微的外来真气游走,原来你所中乃是辽东韩瞎子的一种独门功夫,缠丝索龙手。
    这缠丝锁龙手虽不是什么绝技,但却十分棘手。所谓缠丝,乃是施功者以独门手法向受者特定穴道注入一股微弱真气,这股真气在被害者体内不断游走,散入体内要穴,如同蛛丝一般将被害者体内穴道紧紧黏住,一日之中,发作数次,发作时中者如万虫噬体,痛苦难忍,到最后被害者难忍身上疼痛必会不自禁地将自身抓挠的稀烂,献血流尽而亡,龙乃伟物,身具神力,此功既名锁龙,是说即是神龙身中此功也是无可奈何乖乖受擒,何况常人。此乃辽东韩瞎子的独门功夫,但韩瞎子武功虽高却足不履中原,你尚年少如何与他结仇,此中必有隐秘,况韩瞎子下在你身上的真气极其微弱,令你虽疼痛难耐却尚不至自尽,我心中生奇,到对你感了兴趣,反正此间大事已了,索性带上你一起赶路。
    师弟,你那时虽年少却傲性十足,先前几日予你饭时你便吃喝,不予你时,你也不张嘴讨要,就连那一日几次的剧痛也不张口求助。你年纪不大谈吐却是不俗,甚合我的胃口,行途之中有你相伴倒也解闷儿。
    十数日下来你我俨然朋友论交,后来,酒肉汤水你居然不待我招呼,有酒就喝,有饭便食,与先前判若两人,问你缘由。
    你道,初时我虽带你一同行走却如同陌路,你又身染重疾,性命朝不保夕,受我恩惠怕难以图报,但若我既招你同食,说明我并不图报,不招你时,我自有原因,但随后既以朋友论交又另当别论,朋友相交当患难同当,富贵同享,现下我有你无,若一味令我谦让,反显你肚量不宏,假意作伪,其后你我把酒畅谈,言语甚欢。
    只是你身上的伤却越来越重,但你却从不开口求助,我数度出手也被你谢绝,你到,我乃江湖豪客,你虽非江湖中人也知江湖厮杀稍有不慎便会丧命,我助你疗伤,定会耗费心力,若此时我仇家来寻,恐陷我于危厄之地,此乃不义之举,断乎不可为之。我那时新登大位,又新近杀了一干晋阳叛众,教中尚有不知几许的不服我者,况我年轻之际,为圣教出力颇多,嘿嘿,江湖之中,仇家确实不少,若果真如你所言,这许多好手,暗地里勾结在我归途之中设伏,趁我助你疗伤之际暗中偷袭,我实也招架不住,且我尚有天大的事情要做,此时怎敢有甚地差池?但你这伤势实在累人,一天之中数度昏迷,走走停停,一天也赶不得多少路程,以致旬月才赶道湖北境界。
    此时离君山总坛还有数百里之遥,我离开总坛以有二十多日,教中诸事新定,许多要务急待处理,我忧心如焚,直想早日赶到总坛,又不便丢下你不顾,两全之下,只得教你些运功行气的法门以期减轻你的疼痛好每日多赶些路程,你倒心思敏捷知我意图,用功甚勤,说来也怪,你居然一日好转一日,行至师傅隐居之地,你竟好转大半,我心下甚是诧异,觉得你于武学之道实有天赋。
    此地离君山已近,君山总坛尚有叛党余孽,危险重重,若带你前往,叛党暗中发难,拿你威胁与我,我鼠忌器,岂非不妙?那时师傅孤身索居,我时常不在他老人家身边心里颇感对他老人家不住,你慧心玉姿,言语脱俗,若师傅有你做伴我心里也感到些许慰藉,思来想去,我将你带望师傅居处,师傅与你极为投缘,言谈甚欢,直说晚年竟觅的一个佳弟子。嘿嘿,师弟,岂知我这一举竟造就了一个武林神话,也给圣教埋下了一个天大的祸端。于我也无异于自掘坟墓的开端。唉,师弟,成败皆在一念之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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