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南的秋天格外阴冷，床铺间的潮气几乎能够积攒成水滴。适应了北方干燥且有暖气的日子，这种湿冷的环境简直像是在坐牢。
    一个晚上，林寒识醒了不知道多少次，小腿都有些抽筋。
    才不过四五点钟，他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裹着衣服坐在墙角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发呆。
    来这里已经半个月了，任务没有丝毫的进展。按照计划，他用的原本的名字，只不过出生履历、家庭背景以及社会关系完全被替换了。
    组织上给的线索，是天水南最大的跨境涉黑组织沈家族的小儿子。据情报描述，此人是个二十冒头的小伙，性格有些偏女性化，性取向不明。
    这也是为何选中自己的原因，林寒识生的眉清目秀，且不论样貌在警局就属于天花板，在学校的时候也是校草级别的存在。当得知这条线索的时候，他深深的怀疑王叔之前语重心长的教导。
    好在出发之前，王叔也交待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言语之间尽是提点，告知他不要因为对情报的迫切把自己搭上了，林寒识心里这才稍稍好过一些。
    其实那个传闻中的沈家族小儿子，他已经见过了，长得瘦瘦小小的，打扮跟谈吐的确有点偏女气。林寒识实在想象不到一个跨境涉黑组织的家庭里，会培养出这样一个柔弱阴敛的少年。
    但他不敢掉以轻心，只当对方是在伪装。
    这边的信号塔都是沈家里出资建设的，通话讯息很容易会被拦截。先前组织在计划派人的时候，已经在这栋小楼做过一番部署，但又不能屏蔽的太厉害，以免打草惊蛇。更多的是在这间房屋原有的基础上，增添了几处藏匿工具与武器的地方，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林寒识跟组织的通讯在此期间，采用一周一次的频率。保险起见，屏蔽监控信号的通讯台安置在了天水河流的上游山林里。
    他已经去过一次，借口去山林里写生。
    支教老师的身份还是十分便利的，身边的村民没有任何的怀疑，他也很顺利的完成了首次接线。
    看起来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进行，但林寒识始终觉得进度太慢。他虽然性格清冷，为人寡言少语，但不代表他心里没有抱负。
    他想要建功立业，在警局大展抱负，哪怕是接下了这个卧底的任务，他也是期望可以出色的超额完成任务，证明自己哪怕是法医出身，也丝毫不比专案组的同事逊色。
    但愿可以尽快完成任务吧！也好早早离开这个偏远穷苦的地方。
    他默默地在心里感慨，随之下床，用冰冷的井水完成洗漱，随便吃了点东西，拿着课本去了学校。
    这边的教资条件极差，似乎当地的氛围如此，世代相传对于念书这件事，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比起念书，男孩早点干活挣钱、娶妻生子是最关键的；而女孩更为可怜，似乎长大的唯一用处，就是嫁人……
    尽管已经是21世纪，这里的传统观念并未能被洗涤干净。看学校的状况就知道，五个年级加起来仅有不到四十个孩子，且九成都是男孩。
    这里身处边界，涉及到两国的政治问题与历史留存的疑难杂症。林寒识虽然心有怜悯，但也无能改变现状，只能隐忍的完成自己的任务。他不是圣人，自己尚且泥足深陷，无力再去分顾其他。
    师资力量薄弱，他的加入后，全校连带上校长，也不过区区五个人，每个老师都身兼数职。
    在这偏远的三不管地区，薪资未来这些盼头基本是不可能实现的，只能存着一腔靠爱发电的热血。所以，这些年支教没少来，但没几个能留下的。
    他在这里担当着四五年级的语文老师跟美术老师，学生不多老师也少，所以很多课程是好几个年纪一块上课，也算是不算办法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