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寇语晴是什么东西，也配服侍皇上？！天下间有资格侍奉皇上的，除了皇后，就是我了！寇氏这个贱人，一直困在永寿宫到死为止多好，还要出来作什么幺蛾子！”杨叶茹恶毒的想着，她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想，心里挣扎了半天，最后得出了个结论：“玉良娣都能去永寿宫打探情况，我也去！”随即风风火火的独自往永寿宫而去了。
    果真如蝶妃所言，空旷的永寿宫门外长街上，只孤零零的站着玉良娣一人，玉良娣正面对着漆器的朱红色大门发呆，在杨氏眼中，那就是来‘打探消息’的。杨叶茹最后的那点儿疑虑也尽去了。
    杨氏大步流星走到修氏身边，鼻孔朝天的道了声：“修妹妹。”
    修氏却是知书达理的行了个平礼，回道：“杨姐姐。”
    “嗯，”杨氏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半笑不笑问：“本妾昨个接济妹妹的红螺碳用着可还习惯？”
    “嗯，多谢杨姐姐体恤。”
    叶良娣话锋一转，劈头盖脸的问：“听说这里面那位要出来了，是真的吗？”
    “我、我不知道。”修氏一怔，奇怪的看着叶良娣，似乎惊异她怎么知道这件事情，连连摆手，话都说结巴了。
    看着修梦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更加坐实了杨叶茹偷听来的‘可靠’消息。
    杨氏却突然怒不可遏，本就气不打一出来的脸上憋得都能滴出血来，不管不顾的就冲永寿宫大门里边怒喊道：“寇语晴，你就老实在里面待着吧，永寿宫就是你一辈子的冷宫！就是你的葬身之所！凭你也想出来搅风搅雨，你也配？！”
    玉良娣大惊，忙去堵杨氏的嘴：“杨姐姐，你说的话太难听了，你位列七十二正妃，这种话怎能说的出口。”
    杨氏哪里肯让她的手碰到：“难听，难听的还在后面呢，你是哪里蹦出来的臭鱼烂虾，也配对我品头论足？！”
    “我、我不过是就是论事罢了，”玉良娣苍白的反驳着，眼中已经微微见泪，她无缘无故被杨氏骂了一通，可不委屈！
    “哼，不要以为同在五品，你就配对我指手画脚了！我告诉你，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杨氏一指永寿宫，大声道：“你和这宫里的贱胚子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怎么这样说话，”修氏壮着胆子回了一嘴：“再说寇姐姐怎么得罪你了，你至于这么数落她么。”
    “她没得罪我，”杨氏见长巷中空空荡荡的，愈加肆无忌惮的叫嚣起来，恨声道：“但是她得罪了整个大衍皇朝！她是不详人，冲撞了皇上！不详人就得有不详人的命数，克国克君的就该死，早死早超生！我要是寇语晴，早就一头撞死在门柱上了，省得害人害己，祸国殃民！”
    修美人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大声道：“寇姐姐不是不详人，她只是不宜外出而已，再说那位何大人曾言，一旦文曲星和帝皇星现世，寇姐姐的困局就可解了，不该是你说的那样！”
    “哼，那又怎样，她现在还不是半死不活的困在永寿宫里，在我看来，永寿宫就是冷宫！而你！”杨氏怒目一瞪，指尖一伸，直直逼向修氏：“也不该活！你不配和我分宠！你不过是个小小的良娣而已。”
    “你不也是良娣么？”
    “你岂能和我比，蛤蟆和天鹅，一个活在污泥里，一个飞在高空中，怎能相提并论！”杨氏森然道：“我有皇后撑腰、有太后撑腰，你呢，是要靠那个半退隐的老父亲撑门面，还是要靠那个根基未稳的蝶妃撑门面？！”
    “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玉良娣对杨叶茹喊道，被人指着鼻子骂了半天，她也顾不得淑女形象了，只是她家教甚严，回嘴的话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骂人的词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
    “疯了又怎样，我还就告诉你，有太后在的一天，后宫就是我杨家的，刘毓若也别想染指！”正待叶良娣将双手伸向玉良娣的脖子，作势欲掐之际，“住手！”一个怒不可遏的声音从拐角传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皇袍加身的九五之尊——皇普力宏，后面跟着亦步亦趋的皇后和一众宫女太监、近身侍卫。
    皇上两步并作一步的急行而至，脸色阴沉的仿佛亘古不化的寒冰，怒意上涌，简直直冲云霄！皇上不待叶良娣解释，左手一抓叶良娣的秀腕，右手狠狠的一个巴掌煽下去，就将她打得晕晕乎乎，踉踉跄跄摔倒在地，吓得玉良娣一轱辘也跟着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皇后连忙对左右道：“叶良娣疯魔了，快扶她下去。”
    “皇后！”皇上冲刘氏喝道：“她骄纵如斯，你还要护着她么？！”
    “这，”皇后其实心中恨死杨叶茹了，巴不得皇上早早将她处置了，可是又不得不顾及太后她老人家的立场。她刚和皇上从天坛祈福回来，还未走近，就听到杨氏破口大骂，刚想出面阻止，却被皇上按住，示意她耐心听下去，至于后面那些更加难入耳的话更是听得真真切切，连自己都中招了，刘后仿佛嘴里吃了一百只死苍蝇，有苦说不出，悔的肠子都青了，暗恨杨氏缺乏教化，若不是巶贵嫔被禁足，她为了制衡蝶妃，又实在没有可用之人，也不会搜肠刮肚的把杨氏这个扶不起的阿斗提携人前。直至后来看到杨氏数典忘祖，还欲动手责打同位妃嫔，皇上自己个儿也坐不住了，这才怒喝出声。
    而地上的叶良娣似乎也被皇上一巴掌打得清醒了，她自知失态，连连讨饶道：“皇上，嫔妾不是有意的，嫔妾不知道皇上在后面啊！”
    “这跟朕在不在身后无关，杨氏，你顽劣如斯，缺乏教化，实不配在朕身边伺候。”皇上沉声道。
    “不要啊，皇上，嫔妾、嫔妾不敢了啊！”杨氏头发凌乱，状若疯妇，一再喊冤。
    “陛下息怒，”皇后连忙劝慰。
    “皇后，勿需赘言，这件事朕是有所不容，回头朕再跟母后解释。”皇上余怒未消，朗声喊到：“兀统领何在？”
    “臣在！”后面侍卫的领队一路小跑到皇上面前，此人正是之前语晴见过的五品带刀侍卫——兀彬。
    “扒了杨氏的珠饰和衣衫，把她拖到花房做花奴去吧！”
    “是，”兀统领三下五除二就剥了杨叶茹的外衫，扯掉了她的头花、耳坠、项链等物件，他本是粗人，不懂得怜香惜玉，直把杨氏的两个耳朵都扯了个大豁口，鲜红的血液伴着鼻涕、眼泪、雪水和泥巴汩汩而下，更显得杨氏如疯狗一般。
    杨氏还不死心，拼尽了全力趴到皇上脚边大喊大叫：“皇上，嫔妾冤枉、冤枉啊，嫔妾还要侍奉皇上啊、嫔妾不去花房，嫔妾不当花奴……皇上，让嫔妾侍奉您啊……”
    皇上烦都烦不过来，岂肯让她近身，猛的一踹，又将杨氏踢了个倒栽葱。
    一旁跪着的玉良娣修氏眼珠子一转，小心翼翼的低头求情道：“皇上，您饶了杨姐姐这一回吧，杨姐姐是个好人，昨天还给了嫔妾一筐红螺碳供嫔妾取暖呢。”
    皇上一听，更是气得不轻，冲皇后喝问道：“朕记得，红螺碳是正三品贵嫔位份以上才能用的吧，她哪来的红螺碳赠人？”
    “这，”皇后心中一凛，小声回答：“是叶贵人自己说冬天太冷，她又畏寒，央求臣妾给她几筐红螺碳，臣妾本不想给的，谁知她抬出了太后，所以，所以……”
    “好哇，朕的一国之母也会做顺水人情了！”皇上怒急。
    刘后忙跪了下来，请罪道：“臣妾知罪，臣妾以身试法，还请皇上降罪。”
    “哼，你的事等会儿再说，待朕先处理了眼前这个仗势欺人的狗东西！”皇上对兀统领大喝道：“看来去花房为奴都便宜她了，你去，带她到辛者库去，用那里的冰水先给她洗洗澡，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是，”兀彬领命，说着就要到将杨氏拖出去。
    杨氏哪里肯依，仿佛才理清了思绪，连扭带扯的挣扎着：“修梦缘，是你，你和蝶妃，敦贵嫔那两个贱人陷害于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皇上，她们陷害我、陷害我啊……”
    “还不快点拖出去！疯疯癫癫成何体统！”皇上极其不耐烦。
    “是，”兀彬又找了两个帮手，拽着杨氏扑腾的脚踝往后拖。
    杨氏仍不甘心的呐喊：“皇上，她们陷害我啊，皇上，您说过让我一直伺候您的啊，您想想太后，想想星婕妤啊……”
    不提星婕妤倒还好，一提到她，皇上终于想起杨叶茹整日以串钱柳叶为装扮像谁了，皇上叹气道：“杨氏，你心思不纯，想借着类似凝儿的衣着来奉承我，只可惜，你形似而神不对，凝儿只是酷爱朴实的装扮而已，而你，却处处骄奢淫逸，不思进取，是朕把你宠坏了！”
    皇上又冲着一边候着的内侍总管李三波吩咐道：“传朕旨意，先将杨氏杖责四十，以惩处她对慧仪夫人的不敬之罪，再罚她终生入辛者库为奴。”
    “是。”
    杨氏力气极大，十指深深插入冰冷的雪水中，以求挣脱侍卫的束缚，只不过她终究是个女人，力气再大也大不过正统的御林军带刀侍卫，她被倒拖着渐渐远去，划破的手指插在雪中，形成十行猩红醒目的血迹……
    皇后见杨氏注定没救了，不由垂了眼帘，心中道了句佛号，为其默哀。
    皇上看了一眼还低眉顺耳跪着的修氏，下令道：“来人，扶玉嫔回宫休息！”
    皇后一愣，看来修氏刚才替寇氏说公道话的表现很得皇上的心意，竟因祸得福了；反观杨氏，无端做了恶妇，还生死未卜，可知这一饮一啄，自有定数，当真是强求不得。
    修氏喜极而泣，谢恩道：“嫔妾谢皇上恩典。”
    皇上亲自扶起修氏道：“你这次吓得不轻，回宫后传太医请个脉，不要留下病根，朕晚些时候再去看你。”
    “是，嫔妾遵旨。”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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