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天象之说 第三十三回 重重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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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巶妃也不多言,腰身一软,直接甩起了玫红渐变色的漾纹水袖,顿时香风四溢,美不胜收。仿佛是身处百合花丛,眼前飘过一朵朵玫红无格的百合,让人目不暇接。巶妃舞步轻盈,水蛇一样的身段扭来扭去,两步一回头,三步一转身,媚态丛生,别有一番暧昧风情,直看得皇上一阵躁动不安。
舞毕,巶妃悠然敛身,垂目,忽的灵动一回眸,笑容绽放,倾国倾城。似春日里的百合,空灵而妩媚。皇上再也忍耐不住,起身走下前台迎接,直接欲将其迎至上首。
皇上盛赞道:“好、好、好,尛言的舞与怜月的舞不同,怜月的舞似蝶,飞舞翩跹;你的舞却似花,花香扑鼻,叫朕闻之欲醉呀。”
“叫皇上见笑了,”巶妃喜上眉梢,羞怯行礼。
“朕还不知尛言也有跳舞的天赋呢!”
“皇上……”巶妃娇声道:“舞乃蝶妃妹妹的专长,臣妾露怯了。”
“哈哈,不一样,不一样!”皇上连连品评,对巶妃的表演甚为满意。
皇上下了台来,径自迎向巶妃。身后一直端庄正坐的皇后眼神微眯,淡淡望了一眼近旁的蝶妃,眸中暗藏了一抹得胜的从容;蝶妃恼怒至极,气急败坏别过脸去。
皇上拉着巶妃的手,慢慢回程,早有机敏的小太监在皇上和蝶妃的座椅之间又塞了一把椅子。按理这小太监办的很是稳妥,皇上和皇后的龙凤座椅相连,自是不能有所间隔的,那么就只有在蝶妃和皇上的座次间横插一杠了。此举又大大的惹恼了蝶妃,弄得蝶妃手足无措,尴尬不已。台下众人俱是捂嘴掩笑,尤以彦妃为最。
忽然间,异变丛生,前一刻巶妃还巧笑嫣然,与皇上深情款款,牵着皇上的手慢慢走在其后,后一刻巶妃不知怎的“哎呦一声”,像是被谁突然踩掉了长长的裙摆,衣衫骤然凌乱起来,只见巶妃左臂百合薄纱宫装瞬时尽褪,露出大半个雪白粉嫩的臂膀,一时间春色满园藏不住,直叫人想入非非。整个家宴大厅顿时鸦雀无声,众妃嫔俱是错愕不已,等待下文。
“啧啧啧,巶妃妹妹想早点侍寝也不用当众就脱衣服呀,真是急过头了,这种场合怎么着也得有所节制啊!”彦妃冷嘲热讽道,说着看向皇后,笑的鄙夷万分。她坐在队首,离皇后仅一步之遥,正好能将皇后的表情尽收眼底,显然很是满意皇后当前的神情。
蝶妃惊讶的捂住了粉红色的嘴唇,脸上笑意尽显,本来大大的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缝了。若说之前的笑容多半是在奉承皇上皇后,那么此时的笑容却是不加掩饰的真挚无比,怕是连心里都笑开了花。
皇后眼神一垂,不顾几人的嘲笑,内心轻叹一口气,对巶妃的表现失望之极。
皇上反应过来,霍的转身,星目一凝,剑眉倒竖,登时怒从心头起,喝道:“你!真是不知检点!”将拉着巶妃的手蓦地用力一甩,直推的巶妃连连后退好几步,一个趔趄稳不住,正好撞倒在从六品美人王轩彤和从七品常在亓官翙絮的桌前,巶妃整个身子瘫在二人桌子上,桌子受力一歪,将明黄色桌布上面铺的满满的酒菜甩了一地,场面变得遍地狼藉。这一惊变直直的把本在观赏演出状态的轩彤和亓官翙絮吓了一大跳,巶妃顿时披头散发、花容失色不说,轩彤本就病体未愈,一口气没上来,不住的咳了起来;而亓官氏才十五六岁,素来胆小怕事,竟如小兔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抽抽嗒嗒的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不住的往下掉,不知道的真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皇上本就心烦,如今又是哭声又是咳声,更似火上浇油,巶妃还未缓过神来,皇上便下令驱逐道:“来人,巶贵嫔殿前失仪,速速将她扶回她的启祥宫闭门思过!”
众人一惊,皇上龙颜大怒,生生的将龙氏削了两级,从正二品降到了正三品,如此一来,龙氏的地位大不如前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阴暗角落里霎时冒出两个神机营的锦衣侍卫,顾不得龙氏骇人的仪容,强行拖着她下去了,巶贵嫔这才回神过来,哪里还顾自己形如疯妇的形象,一口一个冤枉的大声哭喊起来,求皇上原谅,其声悲戚决绝,皇上却不为所动。
皇后将紧紧攥着的拳头深深藏于袖管,怒不可遏!蝶妃压下得意,似笑非笑瞅了一眼皇后,不发一言,静观其变。
皇上怒气未消,见眼前的王轩彤还在咳嗽,气道:“身子不好还不在宫里将养着,出来凑什么热闹。”
轩彤忙跪倒在地,边咳边道:“启禀皇上,奴妾风寒未愈,本不该前来,只是蝶妃娘娘大礼,怕娘娘怪罪,说奴妾礼数不周,是以奴妾不敢不前来观礼。”说完又不住的咳了起来,她话说的极,又呛得满脸通红,好似肺都要咳出来一般。
皇上仔细看她,见轩彤额头正中贴了一块银色镂雕白莲细钿,颇感好奇,刚要上手去碰触,轩彤却急急的避了开,连忙道:“皇上赎罪,奴妾貌若无盐,额头上的细钿是为遮盖奴妾额头上一未全愈的旧伤,恐脏了皇上的圣手。”
皇上一听,兴趣缺缺的将手缩了回来,仅存的一点好奇也被她说的什么滋味都没有了。
皇上皱眉道:“来人,将她带下去养病,养好了病再放她出来!”
轩彤不敢抬头,止住微微打颤的双手,强压下跳的吓人的心律,匍匐谢恩道:“奴妾谢皇上恩典。”
遂有两个侍卫搀扶着不住咳嗽的轩彤下去了,轩彤临走前扭头看了一眼华丽丽的大殿,觉得眼前的一切存在都那么可笑,可笑的竟像个经不起碰触的气泡,只需轻轻一戳,便支离破碎了;亦如自己本就残缺的梦,活的委屈,死亦乏味,不值一提……
皇上无味的望了望还在哭的亓官氏,盯着她头上戴的密密麻麻的头花道:“咦,你这个头饰,怎么看着那么不对劲呢?”
却见敦贵嫔在远处出声道:“启禀皇上,亓官常在头上戴了五品以上的宫嫔才能戴的流苏,正五品的妃嫔最多都只能带两个流苏,亓官常在倒好,戴了满满一脑袋,难怪皇上看着不顺眼。”
“啊?”亓官氏一惊,忙哭叫不止:“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奴妾不知道自己带不得流苏啊!何况当时也没人告诉奴妾啊!”
“啧,”皇上被她的解释气的笑了:“这种事情,还得旁人一一教导你吗!你难道连怎么吃饭、怎么睡觉都要父母仔细教吗!”
“皇上,奴妾冤枉、奴妾冤枉啊,这流苏是彦妃娘娘看奴妾带流苏好看,打赏给奴妾的,彦妃娘娘也没说奴妾不能带啊!”
“皇上,”彦妃怕引火上身,赶忙出声道:“臣妾年岁大了,双悫帝姬又得了哮喘,臣妾近来为了照看双悫,记性很有些不大好了,竟忘了叮嘱亓官常在这种琐事了。只是臣妾年老色衰,一时糊涂也是有的,还望皇上赎罪。”
皇上神色稍缓,彦妃见机祸水东引道:“不过话说回来,想来亓官常在也不是第一次带流苏了,蝶妃妹妹协理六宫,应该天天都能和亓官常在碰面的,怎么看着也不提点提点,连这么点小事也照顾不周。”
蝶妃忙搜肠刮肚的找了一大堆说辞请罪告饶,皇上则是眉头一皱,冲彦妃冷道:“你自己的事还没处理好,就不要拿别人作比较,先管好你自己的事要紧!”
“是……”彦妃面容讪讪,不敢再随便出声了。
皇后此时又恢复到平静淡雅的模样,缓缓走下首座,行至皇上身边,和气的问:“那依陛下看,亓官常在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皇上被一直在哭闹着的亓官氏搅得心神不宁,索性淡漠道:“亓官氏以下犯上,罪不可恕,着将其降为从八品更衣,迁住去锦宫。”
去锦宫也就是冷宫,去锦取去除锦衣玉食和荣华富贵之意,是犯大错的妃嫔被废黜后的幽禁之所,地处紫禁城西北角,乃是集后宫怨气之所在。里面的房舍阴暗潮湿不说,被贬去的女人过得是十成十不见天日、猪狗不如的日子,比发配至暴室还惨的多的多。
本来还哽咽着的亓官氏一听皇上下令将她贬到冷宫,‘哇哇的’哭闹的更厉害了,不管不顾的扑到皇上跟前,抱住皇上的龙靴就不松手了,连连告饶道:“皇上饶了奴妾吧,奴妾无心之失啊,皇上收回成命,饶过奴妾吧……”
皇上被她弄得极不耐烦,一脚将亓官翙絮踹了个大跟头,对左右大声喝道:“亓官更衣在这闹的鸡犬不宁,成何体统,侍卫何在,还不快点给朕拉出去!”
忙上来三五个侍卫生拖硬拽的将亓官氏拉走了……
事毕,众人归位,只是有几个座位空余出来,在这暴风雨过境后的宁静中显得格外突兀与扎眼。片刻前还喧闹无比的家宴此时此刻变得冷冷清清,寂寥无声,针落可闻,一众女眷哪还有心情家宴呐,个个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踹,刻意的调整好呼吸的节奏,生怕一个不经意的响动就触怒了皇上的龙颜。
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片刻的宁静,如一个大锤霍的一砸,敲碎了整块平整的鎏金大理石地面。却听年仅七岁的二皇子皇普澈一脸天真的指着巶妃先前该坐的队首位置冲敦贵嫔问道:“母妃,前头那个位置空出来了,儿臣和母妃能不能坐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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