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章 网中人(下)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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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修,许久以来都在为亦淅生病的事,挂心。几次下了决心去医院看望他,临出门时又改了主意。
    一是,自问见了又怎样呢?看着他虚弱地躺在医院里,只能是增加自己的罪恶感;最怕见了这一面,便会想着下一次;然后是一次又一次地不可扼制地陷入另一种死循环,永无了断之日。
    二是,他每次提及亦淅的病情,灿的脸色都不大好。每每顾左右而言他,岔开话题;临了,也只是把亲自看望,变成了几通官样文章式的问候电话。
    他是何等聪明之人,当日之事回头冷静下来一推敲,不难发现灿背地里耍的那些小伎量。
    灿,分明是很介意他和亦淅亲近的。灿,渴望独占他的心,来得迫切、激烈;他怎会看不明白。因为明白,他才尽力做到让他安心。所做的每一件事,务求不会引起这个受过创伤的小人儿,丝毫的误会。
    不过,即便他这般努力,也不可能事事尽如人意。有些事情,非人力所能及,往往矫枉过正。
    比如,就他们之间亲密之事来说,他一心想在灿面前大显神威;可结果令人感到尴尬。
    罗修自诩在床上,也是属于龙精虎猛,常胜将军的一款。年少时,与灿一起,这种不知疲倦的拼搏精神屡屡让对方,如受水里火里的洗礼,折腾得人家精疲力竭。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眠花宿柳里混过来,技术也渐纯熟。尤其是和方亦淅缠绵的时候,两个人那叫一个“契合”。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互相补偿,水乳交融;频繁的鱼水之会,可是上天入地,欲--生---欲---死。
    他和方亦淅做,是发乎本能的自然而然,是心底最原始的沸腾的情—欲。几乎是一见到亦淅清清冷冷的英俊脸孔,一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和自己相同的薄荷味的烟草香:便会产生压抑不了的欲望。随即,轻松抵达登峰造极的欢愉之巅!
    罗修清楚,方亦淅那副颠倒众生的身体,早已把他彻底征服了。不止如此,他还可以轻易地激活他藏匿于心底的雄性施虐因子。他喜欢一边品尝着亦淅肌肤上甘甜的血香,一边享受着极致的快感。
    这种略带黑暗和暴力的心理,不敢让别人知道;方亦淅,却可以接受他。
    所以,他的身体如饥似渴地思念着方亦淅。
    惟有和亦淅的肢体交缠,方能让自己得到某种程度的完美释放。
    但是,他万万没有预料到:身体的感知诚实到了蛮不讲理的地步。
    第一次和灿亲热,自己头痛欲裂,中途退场。第二次,前--戏勉强进行得顺利;一进入正题,心慌意乱,满脑子全是亦淅含嗔带怨,水色迷蒙的眼眸,根本力不从心。虽进去逗留了一会儿,也是强弩之末;类似于与业务员的首次见面,礼节性的陌生拜访。
    陈灿很宽容,没有一句微词。怕他沉心,反过来倒是说了一车的宽心话来安慰他。大慨意思是说,可能两个人分开了太久,心理上还没有适应;又或是他太小心对待自己了,压制了身体上欲望的潜能等等。
    说到后来,连罗修自己都深感诧异:灿,竟能给自己床上差劲的表现,找到了那么多可以让人叹服的理由。他能说什么呢?感激的同时,也暗道灿在心理学上的认知,比自己毫不逊色。
    他越是体贴,理解;罗修越觉得罪孽深重。
    他清醒地认识到一个事实:自己,尽管否认,依然是爱着方亦淅的。身体,比嘴巴说的要老实,可靠。
    陈灿,美好的初恋,一如过往不可追逝的玫瑰色时光——刻在记忆里,美得动人心魄。。。。。。拉回现实中,却显苍白。这也许是先哲圣贤们,再三警告我们无需追忆过去的初衷吧。
    罗修暗自焦虑:这样的情况,倘再无缓解;短时期还好,长久下去势必会引起他和灿的误会。也许灿还会失望透顶,怀疑自己待他的心。
    无奈之下,病急乱投医,他网购了一些保健类的提高男性功能的产品来吃,以求有尽善尽美的表现。
    这一日,他和灿在沙发上玩“斗地主”,玩笑厮闹中撩起了火。情绪来了,也顾不得许多,脱了衣裳,缠在一处。大概是连日来,偷偷吃下去的药物起到了一点作用:这次罗修很兴奋,身下的动作也要比以往激烈,持续的时间也长。
    灿,半眯着杏眼,红晕烧颊,嘴里不自主地哼吟出一段段似泣似曲的调子。很快乐,很沉醉。
    云收雨静,灿虚脱似的软在了沙发上:如一件泛着光彩的精致磁娃娃,单薄而优美。
    白日宣淫,一时兴起;已是全力以赴,终得草草收兵。
    罗修多少有些泄气,有些狼狈。这场欢爱里,他怎么也体会不到曾经的快乐与满足。冲动过后,有的仅仅是漫无边际的空虚,和自责。
    他胡乱穿好衣服,拿来一条毛毯给灿的身上盖好。
    “累了,睡一会儿吧。。。。。。”他微笑着,哄着那个心上之人。
    陈灿犹闭着眼,累极的模样,低低地应着:“嗯。。。。。。好累,要睡一会儿。都怪你了,让人家这么累。。。。。。”
    罗修心知以自己刚才的发挥,绝不至于让他这么疲倦。灿,要么是在慰藉他,要么是太久得不到雨露滋润,稍微得到一点灌溉,就觉得心满意足。
    自己,实在有够笨蛋吧。
    罗修,胸口闷闷的,有些堵的慌。从未这么质疑过自己的能力。
    “你睡一会儿,我出去一下。顺便把菜买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你去哪里啊?”灿,睁开了眼,扑闪着睫毛,定定地问。
    罗修摸了一把他的脸,带着安抚的意思:“我去诊所那边一趟,有点小事。你乖乖睡一觉,醒来就看到我了。”
    “哦,那你早去早回。”灿,弯着好看的嘴巴,笑得可亲可爱:“我会想你的。你不在家,我怕呢。”
    “不怕啊。。。。。”罗修拍拍他的小脸,满目的娇宠之色:“我不会太久的。睡吧。。。。。。。”
    陈灿听言,复又闭上双目——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心窗,微微轻颤着。。。。。。面上,隐隐浮现着甜丝丝的笑意;说不出的宁静安和。
    罗修见此,心下又是软柔了几分。
    他重新认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披上大衣,走出了家门。
    房门一动,外面冷风呼啸作响。。。。。。寒冬已至,起风了。。。。。。。
    躺在沙发上的陈灿,闻着门响,一双澄目,扑楞楞地打开了——雪亮,尖锐,寒光灼灼。。。。。。
    罗修,说了谎。
    他没有去诊所,而是将车径直开到了市中心医院。
    前几日,在灿打给亦淅的电话里,他已详尽地知道了病人居住的豪华病房的位置。
    他管不住自己的心,也没绑住自己的脚。在身心感到受挫,垂头丧气之时;我想见的人,无非是方亦淅。
    他想他了,想得觉的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像是具行尸走肉,魂不附体。这不对,很不理智,也全无意义;可他仍是控制不住。只悄悄看一眼也好,了却了心中牵挂。
    不能不对灿撒谎,怕看到他眼中不知名的伤心和委屈。若是对上那一道隐忍伤痛的目光,好似自己犯下了天大的罪,成为一名不可饶恕的“罪犯”。
    在灿的面前,他总是觉得自己在犯错。
    只能,这样采取这般偷偷摸摸的迂回战术。
    电梯来了高级病区的五楼。
    步履略显沉重的,一步一步走向那扇思念已久的门。
    病房门外站定,举起敲门的手,似有千斤重,怎样也落不下去。
    透过门中间镶嵌的一条透明玻璃,可以看见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正靠在床头,懒洋洋地笑着。池卫,端着一碗粥,一勺一勺亲自喂着。。。。。。边侍候着,边吹着粥碗。谨小慎微的举止里,满满的爱意呼之欲出。
    亦淅的面色好了许多,显示些许健康的红润。他情意萦逗地看着对面的池卫,眼睛里倾泻出一片潺潺的柔情。
    罗修,蓦然觉得心脏一紧。。。。。。钝钝地发疼。。。。。。。
    这个眼神,方亦淅这样的温柔动情的眼神,原本只属于他的。曾几何时,一身禁欲气质的亦淅只有对着他,才会有掩不住的柔情万种。
    此刻,屋中的那个人,代替了他,独享了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恋。
    粥粒粘在了嘴边,池卫没有用纸巾擦拭,而是贴面过去,蜻蜓点水般用舌头舔进了自己的嘴里。这晴色的小动作,惹得亦淅佯作连羞带怒似的瞪了他一眼,眼角眉梢却笑意嫣然。好似,他们这种亲昵行为早已习以为常。
    罗修感到心脏又被利器刺了一下子,痛得流出血来。心里大声狂叫着:方亦淅,你是我的奴隶。你忘记我说过的话了吗?你不能和别人接吻,这是我的规矩,你全然不顾了吗?真想,冲进去一拳把池卫那家伙打倒在地,然后将方亦淅绑到一个没人可以找到的地方,关起来,好好疼爱。这辈子,让他除了自己,再也见不到别人;只属于自己,只被我罗修一个人拥有。
    可是,想归想,我又有什么立场这么做呢?灿,要怎么办?
    罗修握紧了拳头,压下心头的激动;房内,人家的相敬如宾,刺痛了他的眼。
    早知道见他难过自己会痛苦,见他开心自己还是痛苦;这是何必?以骄傲如己,真是多此一来,不该来的。
    罗修垂下头,闪开了身子,以免被房间里的人发现外面有人在窥视。一个人伫立在那里,半天也挪动不了一步。明明内心冲突得人仰马翻,还想贪心地多瞧那人一眼。
    倦眼乍低缃帙乱,重看一半模糊。幽窗冷雨一灯孤。
    料应情尽,还道有情无?
    他不知道,不远处,安全出口的楼梯口:也有人躲在暗处,一动不动地狠狠盯着他。。。。。。。
    陈灿随他悄然潜来,猜得到他是为方亦淅而来的;亲眼所见,仍是恨得牙关打颤。
    灿,一向灿若星辰的双目,闪烁着阴悒的光泽,像暗夜里发光的黑曜石,深不可测,喜怒莫辨。柔美的面庞,冷冷如外面冬日里的天气,尽是肃杀之气。
    “罗修,这是第一次。。。。。。。我给你一次机会。。。。。。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灿,对着罗修愁苦的背影,恨恨地自言自语道。
    

    作者闲话:

    不好意思啊,工作又紧张起来了,只得下班以后更文了。谢谢那些看文的小伙伴!希望大家喜欢,请多多收藏哦。我期待你们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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