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怡安静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安静得好像时间停在在她脸上。平坦的肚子，一点都看不出那里面居然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谁的？”虽然我心疼这还未出世的孩子，但我知道我无权决定它的生死。
    苏怡安静地闭着眼睛，并未说话。
    “姚杰的？”我只知道她好像和大三管理系姓姚的家伙好过一段时间。
    “不是！”苏怡的声音疲惫得有些沧桑。
    不是姚杰的，那还能是谁的？我突然发现这些日子我似乎一点都不曾关心她，甚至连她跟谁好过都不知道。想到这里我心里竟然对她和肚里的孩子萌生一种难得的亏欠感。我认识苏怡要比许微的时间还要长，可我甚至都不知道许微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刚才干嘛去了？”她的语气更像是合法夫妻间的逼问。
    “出去！”我现在可不想惹她，病例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楚不宜动怒，我又不是没看到。
    “出去干嘛？”她见我乖乖就范，更加得寸进尺地质问我。
    “见朋友！”我深吸一口气，活生生地把怒气给压下来。
    “许微？”她的手有些激动地抓着白色的被单，原本平整的被单被她蹂躏得多了许多折痕。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我如果回答是她肯定会跟我生气，如果我回答不是，她肯定不信，我干脆不说了，免得刺激她。
    “签字！”苏怡依然闭着眼睛，声音疲惫而果断，在所有人面前她似乎都把自己当女王。
    我翻阅了上面的文字，是一份关于堕胎的协议。本来堕胎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手术，有时候甚至都不用家属的签字了。只是苏怡的病情相对别人有些特别，医生为了慎重还是让她一定要联系家属。我虽然理解她不可能让她父母过来，但也不能让我来做那个男生的替死鬼啊！“你真想打掉？”我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但还是不忍心就这么夺走一个无辜的生命，而且还是从我手上夺走。“不考虑考虑？”我试图讨好地劝她。
    “少废话，签字！”她不耐烦地把协议抢过来，提笔就把我的姓写上去。
    我抢过协议，虽然知道她不宜动怒但一时压制不了自己的脾气呵斥她：“少给我甩脾气！”定眼一看，她已经写了一半了。我二话不说当她的面把这该死的协议给撕个稀碎。有时候，我都在质疑医院的人道，单凭一份协议就真的能决定一个生命的生死吗？医生下手的那一瞬间就不怕真的有报应吗？
    “谁的？”我见她眼角有些湿润，反思自己刚才确实有些过分了。语气尽量柔和地试图和她沟通。要签字也得是它父亲签字啊，凭什么让我代笔？那她将来后悔了，是不是还得找我赔给她一个？
    她别过脸不肯开口。
    “你不说，我怎么都不会签的！”我尽量压制自己的脾气，尽量保持一个语气和她沟通。
    “我说是你的，你会负责吗？”苏怡猛的抬头盯着我，她看我的眼神如果能杀人，我已经死了一万遍。
    “我的？”我虽然不是医科大学的，但至少我还有常识。两个女人无论从哪方面着手都不可能得出会让彼此怀孕一说啊！
    “不负责就签字，不签字就滚！”苏怡霸气地命令我。
    “不是！我……”我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纵使我现在有千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不会吧！！”刚好从门口经过的护士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围在外面偷偷议论着。
    “看他那样就知道多花心了！你们这群小姑娘可得当点心！”一个年过五旬的护士长站在一边说着风凉话。
    “滚！”苏怡见我推脱，气得把枕头朝我扔过来。
    靠！
    准确地命中我！
    这么多年过去，她一生气就爱扔东西的脾气一点都没改。
    “不是！我……我……”我本想解释，她却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什么鞋子，手机能仍的统统都冲我扔过来。
    “啊！”可能是动作幅度太大，待我看清的时候，她已经是疼得浑身直冒汗在床上直打滚。
    “真是的，两口子耍花腔也不能这么耍啊！”护士长看不下去进来就冲我一顿呵斥：“你把人家小姑娘的肚子搞大了，就不想负责我姑且不能你计较。你明知她的情况，还一直让她动气，你这不等于是在谋杀吗？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不是，我真不是！”我见苏怡疼成这模样，于心不忍：“收拾东西！”我还是心软了。
    “干嘛？”她虽然疼得浑身直冒汗，但还是一副女王陛下的模样真让我抓狂。
    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回家！”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护士长就呵斥我没良心。我发誓，我再也不想来这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