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初入江湖 第三章 扬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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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郎君额点梅,玉雪剑头鲜血溅。”
冷傲雪早年间做的是刀口舔血的买卖,他当年为情所困一夜白头,因他额角那一点血色梅花印记而得名“梅花郎君”。
“梅花郎君”的名号在当年的武林等同于阎罗王,身为天下第一的刺客,冷傲雪向来只问杀谁不问为何。死在他剑下的人,不尽是坏人也不见得都是无辜。
冷傲雪与白云诚的渊源说来太繁琐,这二人之间看似黑白不同道,却有着惺惺相惜的情分。在白云诚看来,冷傲雪并非外界传言那般犹如冥界修罗杀人不眨眼。白云诚行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他与冷傲雪结交一事当年也颇受武林正派人士的诟病。可是,正如他师傅所言:“放眼整个武林,有几个所谓的正派人士是一身干净的?不过是行事谨慎,事后处理的干净利索罢了。”
多年前,梅花郎君受人所托杀了一人,此后便销声匿迹。有人传言他早已被仇家追杀致死,碎尸万段抛尸荒野。也有人说,他已经归隐山林不问世事。当年他到底杀了谁,没有人知道,因为就连尸首都不知去向。而他又去了哪里,除了白云诚,这世上也没有人再知道。
冷傲雪金盆洗手后曾对白云诚坦言,他这一生若不是遇见了温言,必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于他而言,温言就是那个将他救赎的人。
梅花郎君的名号唐少卿虽然听过,此刻见了冷傲雪,他却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听到的那些传言到底有几分是真。
当晚,冷傲雪就为白云诚和唐少卿收拾了客房。温言一直嚷嚷着要帮忙,终究是被冷傲雪劝回了屋子里。
唐少卿看着冷傲雪与温言之间的互动,忍不住悄悄问白云诚:“白大哥,莫非他们二人是……”
白云诚看了一眼唐少卿,明白他想问什么,便笑道:“你猜的没错,他二人确实如你所想,是一对恋人。”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数,唐少卿还是不免微微睁了睁眼。他对于武林中的男风盛行一事并不是不知,想他二哥就是流连花丛男女通吃。既是如此,他也从未见过两个男人如同夫妻一般生活在一起。
白云诚叹了口气:“傲雪当年为情所困一夜白头,他性子本来就冷,此后便更是冷若冰霜。这些年若不是温言一直伴其左右,只怕他早已将自己逼疯。”
对于冷傲雪的那些过往,唐少卿根本一无所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上白云诚的话头,只好沉默不语。
“当年傲雪身为刺客,那人钱财替人消灾,结下的仇家不计其数。但那些人毕竟忌惮他一身的武功,还有他那柄出鞘必见血的‘玉雪剑’,所以不能对他做什么。加上傲雪向来行事谨慎,行踪不定,若当真想找他报仇也不是一件容易事。”白云诚说道。
唐少卿微微蹙眉:“刺客?冷前辈说曾与家父有过交情,莫非?”
白云诚点头:“当年傲雪所接的最后一单买卖就是受你父亲所托去杀一个人。那个人是谁我也不知,但似乎与你父亲结怨颇深,想必也不是普通的冤仇。那人被傲雪杀了之后,尸首是你父亲亲自派人前来处理。傲雪也信守与温言的承诺,与他来到扬州,隐姓埋名,从此不问世事。”
唐少卿十来岁父母便已去逝,他对于父母的印象并不深刻。加上他曾经生了一场大病,病愈后关于父母的那一点记忆也就变得更加缥缈起来。关于父母的一些往事,大多是他从兄长口中得知。即使如此,他印象中的父母虽不及圣人,却也是温和宽宏,憨厚耿直之人。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也会买凶杀人。唐少卿很好奇,到底是何人会让他的父亲做到如此地步。
白云诚看了他一眼,觉出他面色有异,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这些事情往后若是有机会我再讲给你听。你只需记着,这世上的事并非皆如你所想。天色已晚,你快些好好休息。武林大会开始前我还要再去拜会一下洛盟主,你与我一同前往如何?”
唐少卿想了想,他代兄出席武林大会,确实应该提前拜会盟主向他说明缘由,也免得到时在武林大会上闹出什么笑话来。思及此,唐少卿便点头应下。
二人各自回房休息,谁也没有注意到黑暗中一个人影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