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借着晨光一路向西，直到月上中天才停下脚步歇息一会。回头望望早已看不到的远处，韩之喘了口气，垂头看着安静伏在自己胸口的凯，“你怎么样？”
    魔郁草对于魔族的效果十分强烈，就好比一个不会喝酒的人，别逼着喝醉一样让人难受，直到现在凯的太阳穴还一突突地鼓动的难受，但是他不想让韩之知道，只是虚弱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那惨白的脸，没事才怪，韩之也不戳破他，脱了外面的罩衫把凯细心地放上去，安置妥了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水小心地喂给凯。喝了水之后凯才觉得精神好很多，打量了一下这临时的休息点，又望着不远处那巨大的城墙，忧心忡忡，“看来今晚我们要露宿荒郊野外了。”
    “你怕？”韩之就着凯喝过的位置也灌了一口水，缓缓地坐在他身边。
    凯扭过头，神色复杂地看着韩之手上，他喝过的水壶，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凯不自在地咳嗽几声，没话找话，“你说，我们像不像武侠小说里的畏罪潜逃？”
    扑哧，韩之忍不住笑出声，心里却在想，没想到凯害羞起来还蛮可爱的。
    “你笑什么？”韩之的笑声无疑让凯更觉得尴尬，就好像一个无知的孩童，被人耻笑却不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蠢事一样。
    “笑你可爱。”韩之把脑袋枕在凯的肩膀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此刻的月光，又清又冷，淡淡的，柔柔的，如流水一般，穿过树梢静静地泻在地面上，将地面点缀得斑驳陆离。
    可笑才对吧，自己这么大一只怎么也算不上可爱，凯脸沉了下来，再加上肩膀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那混合着青草香气的头发总是调皮地撩拨自己的嗅觉，配合着奔走一天而带着些微的汗味，算不上好闻但也没有令人厌恶的地步，耳边是那人的呼吸声，一声一声，呼吸有力。凯不适地扭动一下肩膀，也不知是要把韩之的头甩下来还是让韩之可以枕得更舒服些。
    “亲爱的，好歹我也抱着你跑了一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还没卸磨你就杀驴不太好吧。”韩之带笑地嗓音夹杂着火热的气息一并吹进凯的耳朵，敏感的耳垂肉抖了抖忍不住也染上了些微粉红色，凯也觉得不好意思，心里在想，反正也不重，索性就让他靠了吧，不然那张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浑话了，就乖乖闭了嘴。
    夜，慢慢暗下来，浓雾层层弥漫、漾开，熏染出一个平静祥和的夜，白雾在轻柔月光和路灯的照耀下，便染成了金色。月光下，树叶儿“簌簌”作响，仿佛在弹奏着一首《月光曲》，婉约而凄美，悠深而美妙，那跳动的音符仿佛是从朦胧的月色中跃出来的，令人陶醉。
    “如果一辈子能这样，该多好。”旁边是自己喜欢的人，就算这样幕天席地过一辈子，似乎也很不错。
    “说什么傻话。”凯嗤笑，说不定下一秒两人就被那什么约翰家族的人给抓了去，这里可是极西之地，自己魔界的势力鞭长莫及，要是真被抓了，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真是扫兴。”韩之咕哝了一声。
    凯没听清正想问，突然被韩之捂住了嘴压到在地。那灼热的呼吸更是肆无忌惮地喷在了他的脸上，凯以为韩之又是J虫上脑，不由得又羞又愤，正要挣扎，却被韩之黑夜里又黑又亮的眼睛给制止了，乖乖放弃了挣扎，眨眨眼，怎么了？
    韩之也眨眨眼，似乎有情况。
    凯彻底不说话了，两人呼吸交融，没来得及害羞两人这奇怪的体位，就开始仔细倾听耳边的动静。除了风吹过树木的沙沙轻响，似乎——还有些其他的什么，好像是呼唤声？
    就连一直呆在韩之袖里空间的奶娃娃都忍不住爬出袖子，伸长脑袋向外张望。小影子在后面一直拉着奶娃娃不让他出去，生怕看到不该看的送了命。只是别看奶娃娃身娇体小的，力量却是十分足，其实就算是十个小影子上去都不见得能拉得动他，被拖着在后边的小影子真是欲哭无泪，只是看到大人和夫人衣衫整洁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悬着的心也落回了肚子。
    喂，那边！奶娃娃深处白藕一般的脚丫子踹了一脚韩之。
    韩之低头看不知何时已经爬出来的奶娃娃，又看到奶娃娃身后视线闪烁一直缩小存在感的小影子，眉峰一挑。
    奶娃娃自是知道韩之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的含义，不屑地鼻子里哼气，小短手环臂于胸，白胖胖的脚丫子还配合着一点一点地点地，就你这空间，还困的住我？
    韩之的眼神顿时危险了几分，带着锐利寒意的视线更是上下来回扫视了奶娃娃全身，似乎在思考该往哪里下刀才好。
    奶娃娃被韩之这带刀的眼神吓得不轻，也不敢继续摆谱，软绵绵地趴着撒娇，你看那边，好像有东西。
    还是棵有用的树，暂且饶他一命好了，韩之面无表情地顺着奶娃娃的胖手指值得方向看去，和他们来时同一个方向。
    奶娃娃见韩之没有继续用带刀的视线看自己，顿时松了口气，拉着小影子两人又爬回了韩之的袖子里去。
    似乎是看穿了两人的犹豫，那动静更大了，隐约透出一股子焦躁的意味。
    你在这等我。韩之用眼神看凯，情况未明，他又没有恢复体力，贸贸然带凯一起去，韩之怕会出事。
    你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就不会出事？凯挑眉看回去。
    ……好吧，他忘记了，他们俩现在还处于亡命天涯状态，韩之无奈地软了目光，那一起？
    嗯。凯坚定地点点头。
    把人小心地裹进了，两人顺着风中传来的若有似无的呼唤声，缓缓向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