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四章)魔神重生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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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你才是父神钦定的罪恶魔神。”
    当时的艾斯塔罗并不懂海神这句话的深意,直到几百年后,阿斯马代再次找上门,他才终于明白海神选择的交易对象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必须是身为罪恶魔神的他。
    神魔四族中,海族只有海神阿斯马代一人,精灵族诞生于天使恶魔两支血脉,因此只有天使族和恶魔族称得上是名正言顺的神族正统,而在这两族中,死亡魔神美狄亚和天使长沙利尔是最高身份的代表,其威信和声望在本族皆属第一。
    但恶魔族有四大魔神,且每个魔神的能力都不同,因此艾斯塔罗是继美狄亚之后的第二魔神。这并不是说艾斯塔罗继美狄亚之后诞生,实际上,身为审判神族的罪恶魔神,艾斯塔罗是四大魔神中最先诞生的,只是在后来的几千年,美狄亚好战的本能令他在恶魔族的名声越发显赫,加之艾斯塔罗醉心于沙利尔,从未显露出审判神族的异能,因此罪恶魔神的声名渐渐落于死亡魔神之后。
    但若深究起来,能够审判任何神族的罪恶魔神才是四大魔神中最危险和最有杀伤力的,因为这个任何神族中,也包括父神创造的神族始祖。
    这些事情,艾斯塔罗从未想过,直到他用自己的异能审判沙利尔,令身为大天使长的沙利尔陨落时,罪恶魔神才终于想明白海神找他的最终目标。
    “以罪恶魔神艾斯塔罗之名,判神族沙利尔有罪,在父神的见证下,挖取其心脏。”清晰的宣判从回忆中翻腾上来,令艾斯塔罗的双眼渐渐漫上悲伤。
    所谓的审判即以罪恶魔神之名,在父神意志的见证下,以魔神自身的魔力等价交换被审判者的生命力。这是符合父神意志的规则,也是罪恶魔神能够审判任何神族的基础,但无论是创世神还是艾斯塔罗,都从未想过这异能会被用在沙利尔身上。
    在沙利尔陨落前,艾斯塔罗从未听过“天使盒子”,加之乐园从未有纯种天使陨落,罪恶魔神认为天使族所谓的轮回与恶魔族的“不死”相似,只是重生地点和用时不确定而已。
    在当时,有很多恶魔这样认为,就算与大天使长沙利尔关系最亲密的美狄亚也是如此。纯种恶魔能够因为天生的本能接受自身嗜血好战的本xing,无师自通的知晓关于“恶魔盒子”的一切,却无法感同身受的理解天使族的诸多事宜。
    因此当阿斯马代再次现身,毫无所知的罪恶魔神在海神的巧舌如簧下,动摇了。
    “艾斯塔罗,你知道天使族和恶魔族有什么不同吗?”站在罪恶魔神对面的阿斯马代笑容烂漫,语气严肃认真到听不出是欺瞒,“他们没有感情。而身为大天使长的沙利尔也是如此。”
    “不,应该说正因为沙利尔没有感情,天使族才这么无聊透顶。你追求沙利尔几千年,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
    说着,海神揶揄的笑容消失,变为一种深邃的,无法看清本意的浅笑,“父神的意愿不允许身为天使长的沙利尔有太多的感情。”
    当“父神的意志”时隔几百年,再次吐露于海神的口中时,艾斯塔罗终于皱眉,本能的为创造所有神族始祖的父神辩驳,“沙利尔的性格跟父神的意志无关。”
    “父神的意志是为了维持这个世界正常运行而存在的,和神族始祖无关。”艾斯塔罗说完,轻蹙眉头,觉得海神的话似乎藏着深意,令他浑身不舒服。
    所有神族始祖都无比崇敬父神,这是毫无置疑的,他们不仅敬重父神本身,还敬重父神沉睡后,弥留于世界的“父神的意志”。而身为维护父神沉睡后的世界正常运转的规则,“父神的意志”与被父神创造的神族始祖并没有交集。
    阿斯马代听后淡淡一笑,不再深入,“既然你这么相信父神,那你也应该知道我的创造种族之力是父神赐予的。”说着,海神歪歪头,开门见山,“给我他的心脏。我会用创造种族之力为沙利尔的心脏注入感情。”
    “对你的感情。”
    阿斯马代说完,灿烂一笑,语调都开始上扬,“放心,被父神创造出来的天使始祖没那么容易就死的。”
    艾斯塔罗听后沉默不语,在心中细细斟酌“创造种族之力”这个异能。
    身为海神,身为唯一海洋生物的阿斯马代与沙利尔相似,都要靠自己的能力去创造一个种族,但沙利尔从父神处获得的祝福是“牺牲”,因此其创造种族的能力与“牺牲”相融,被创造出的纯种天使继承,这也是天使族比其他神族更团结的愿意之一,因为从根本上来说,所有纯种天使都来自于同一个始祖,共用同一种源力。但海神的创造种族之力是单独存在的,与其所获的祝福“预知”并存,因此海神能够创造不同的物种,只是这些不同物种都会有同一个名字,即海族。
    可以说,海神阿斯马代是在父神沉睡后,唯一拥有创造种族之力的神族,也是神族始祖中最接近父神的存在。只是阿斯马代放弃了创造海族的殊荣,走入另一个极端。
    艾斯塔罗沉默半响,试探性地开口,“我不会对他挥刀。”
    对面的海神仿佛早有预料,眯起双眼,笑得纯美干净,“我知道。何况我只是要他的心脏而已,并不是想杀他。”说着,海神顿了顿,瞥眼对面声色严肃的艾斯塔罗,轻语,“用你的审判权力。”
    “用你的审判之力,将沙利尔的心脏交给我。”
    回忆至此停顿一下,使得深深陷入记忆中的艾斯塔罗终于回神。罪恶魔神放开精灵,收回羽翼,目光在触到对方银色瞳孔时蓦地一沉,不自觉闪现出内疚和迷恋,压抑低语,“沙利尔。”
    而在这个名字脱口而出的瞬间,大天使长陨落的场面猝然扎进罪恶魔神的脑海,令他愀然变色。
    即便陨落,沙利尔的表情也是冷漠的,仿佛所谓的生死不值一提。近万年来,沙利尔一直都是这幅冰冷的表情,没有喜悲,没有爱恨,没有任何与感情二字沾得上边的面部变化。
    天使长沙利尔从不在乎自己的生命,所谓的生死对于他来讲,毫无意义,死亡自然也不惧威胁。
    艾斯塔罗恨极了这样的沙利尔,直到沙利尔陨落,他也没能听到对方说出诸如质问或者愤怒的话语。天使长的陨落寂静无声,就连他的心脏化为一团强光,向着人间界所在的方向迅速飞去也是静默的,整个过程死寂到艾斯塔罗开始怀疑沙利尔是否死得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但这显然不可能。沙利尔只是,漠视自己的生死而已,连带着,不在乎是谁杀了他。
    而作为审判大天使长的代价,罪恶魔神艾斯塔罗几乎身死。魔力的等价交换最后超出了罪恶魔神躯体的承受极限,使得他就此炸裂,躯壳分解。无数的碎肉四下分散,只有少许穿过被天使盒子划开的空间壁流落到人间界,历时许久,化作了恶魔盒子。
    但这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恶魔盒子。恶魔盒子是指脱离纯种恶魔rou身主体而独立存在的残肢,其本身并没有意识,只有当主体死亡,它才会在恶魔族“不死”规则下成为承载主体意志的容器,最终实现主体的重生,但此时的艾斯塔罗并没有死,他的躯体是在审判的等价规则下被迫分解的,恶魔族“不死”的规则和罪恶魔神审判的规则在同时发生的生死之间起了冲突,导致拥有自我意识的艾斯塔罗既无法借助已经分裂出去的恶魔盒子重生,也无法逃离那些分解的碎rou,只能将意识依附于其中一片中,流落到了人间界。
    这是种几乎不可再现的投机取巧,如果不是魔神浩瀚庞大的魔力能够让艾斯塔罗支撑到躯体碎片落至人间界,罪恶魔神的名号可能早就消失在世间。而后,神魔之战中整个纯种天使“牺牲”得来的“末世审判”令他的残肢即便再人间界也再次受损,无法重生,只能以死物的形式存在与人间。
    不知过了多久,桑海桑田,罪恶魔神陨落的地方成为一座山,而后被人类开采。残肢化成的恶魔盒子由于外表漆黑,看起来像个大块的金属也被人类采去,被打造成一把长剑,最终当做礼物送给人间界的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叫做拉斐尔·萨斯洛克。
    在这期间,艾斯塔罗一直是没有意识的。两千多年的岁月已经耗干了他所剩的魔力,因此当接触到人类的刹那,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吞噬起对方的灵魂,而那个只有四岁的孩子,根本无法抵御一个活了近万年魔神的侵略。
    也正是靠着拉斐尔的灵魂,命悬一线的艾斯塔罗才终于起死回生。但一个人类孩童的灵魂还不足以令魔神恢复元气,因此失去意识的艾斯塔罗出于生存考虑,不得不寄居于对方体内,和名叫拉斐尔·萨斯洛克的孩子融为一体,如果不是对方太过强烈的意愿唤醒了艾斯塔罗身为恶魔的魔性,他会在对方死后才借尸重生。
    这也是为何交易没能尽善尽美的原因,长期寄居于拉斐尔体内使得艾斯塔罗渐渐被同化,而在完整的吞噬对方整个灵魂后,名叫拉斐尔·萨斯洛克的记忆与艾斯塔罗本身的记忆重叠,使得艾斯塔罗开始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乐园里的罪恶魔神,还是人间界的精灵侍卫。
    而当“沙利尔”这个名字从艾斯塔罗口中溢出时,加洛斯泪流满面。他曾经听过拉斐尔说这个名字,那时的他就被对方抱在怀里,因拉斐尔说出另个人的名字而负气地推开他。加洛斯记得拉斐尔那时的神情,那时候的拉斐尔瞳孔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那时,那双紫色的瞳孔里,真的,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而现在,这个有着和拉斐尔相同面容的魔神,是在透过他,想着谁?
    明明是熟悉的脸庞,但对方的气息却如此陌生。当“恶魔盒子”这四个字从对方口中吐出时,身为精灵的加洛斯就明白了一切。精灵书上记载过恶魔盒子,那是纯种恶魔的残肢,也是纯种恶魔用来重生的工具。
    明白一切的加洛斯瞪大双眼,而后缓缓闭上。积聚在眼眶中的泪水随着他的动作缓缓下落,流过脸颊,坠入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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