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文墨池去县衙当伙计不被人笑话，柳悦秀特意为他缝制了几套新衣服。如今文墨池身材高大魁梧，柳悦秀每每站在他身边都有种似乎见到了文墨池爹爹的幻像。
    想当初，文墨池的爹也是个百长，但那一战后就再未回来过。打了败仗的士兵回来告诉柳悦秀，文百长已战死沙场，从那以后，柳悦秀便将家里所有文墨池爹爹的铠甲、兵器全部焚毁，并一再告诉文墨池，一定要多读诗书。
    柳悦秀双手在文墨池肩上走过，宽阔地胸襟意味着，有些命运是逃不掉的。
    “今日应选，你好自为之！娘亲还是那些话，切莫惹事！”柳悦秀再次为文墨池理了理衣襟，再三叮嘱。
    “孩儿知道了！孩儿先走了！娘亲等我的好消息！”文墨池右手握拳，胸有成竹。
    “去吧！对了，池儿，还有一事，应选之时，切莫要说与县令熟识多年，人言可畏！”
    “孩儿知道了！”文墨池说完，穿着一身藏蓝色劲衣，发髻也用藏蓝色发带束好，半长的发带垂在脑后，袖口用黑布紧紧裹住收口，一眼看去英姿挺拔。
    文墨池大步流星地走向县衙，心里莫名有些激动，若是能选上伙计，学成之后便能做捕快，如此一来，也有了能与慕长远竞争的实力。
    现在的文墨池已在莫名之中将好兄弟慕长远作为了赶超的目标，这对他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刚走到拐角处便听见前方人声嘈杂，县衙外已经站了好些男子，都在等待着应选。
    文墨池见状习惯地往后门走去，刚走两步转念一想，今日是来应选，又不是找绮月，遂又才回头往县衙大门走去。
    文墨池较几年前的模样已大变，许多人已不认得他，他站在人群之中，显得高人一筹，惹得旁边众人向他投来目光。
    “铛铛铛~”几声锣响又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一个捕快手拿一面铜锣站在县衙阶梯上敲着。
    “今日县衙应选伙计，不及束发者请回，其余应选者至衙内庭院集合。”那捕快说完转身进了大门。
    下面的人熙熙攘攘地往里面走着，文墨池不觉感慨：应选几个伙计尚且如此，那殿堂之上争名逐利又该是怎样的场面？长远哥选择争夺功名，看来也是前路漫漫。
    “来来来，都自行站好，分列进行筛选。今日何大人亲自坐阵，各位应选者务必要拿出自己看家本领。”那捕快说完，何县令着官服从厅门出来，坐在庭院一旁的椅子上。
    文墨池站在最后一排，但依旧挡不住他那张熟悉的脸庞。
    何县令扫视一圈，在看到文墨池时才收住了视线，一挥手便坐下了。文墨池也是难得见到何县令穿着官服的样子，与平日里的和蔼亲近无异，只是多了一份官威，让文墨池不敢与之对视。
    “今日应选，大人有新的策略，不像往年一般，只是挑选身手矫捷之人。今年的应选，不仅要靠武、还要考文，所以大家做好万全准备。而今年的武考也与往年不同，往年的对手是应选者自身，两两分组车轮之争。今年，你们的对手是我们，所有县衙的捕快！”
    “哗！”那捕快说完，下面一片哗然声起，看来今年的应选难度较大。
    “第一排，前五人，上前一步！”捕快话语一出，还在交头接耳的应选者迅速站了出来。
    “来啊，自己挑吧！”捕快转头对着身后站成一排的捕快说道。有五位捕快站了出来，在那已站出来的五位应选者中各自挑选着。
    其中一人看见一位彪形大汉朝着自己走来，双眼一瞪，双腿一软连声大喊，“大人，我不选了，不选了！”便夹着双脚跑了出去，惹来哄堂大笑。
    “笑什么笑？若是还有害怕之人，现在即刻离开，若是到了比试之时，拳脚无眼，休怪我没有提醒诸位。”捕快说完，下面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有几人退出了应选者的行列。
    何县令在一旁微微地笑着，众人并不知道，这不过是他替文墨池先清除一些对手罢了。
    几轮比试下来，留下来的也不过数人，大多数的人都已被淘汰出局，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排的五人，其中就包括文墨池。
    迈着结实的步子向前走了一步，那群捕快又出来自行挑选，几乎被所有人避开的那位彪形大汉走到了文墨池面前。
    文墨池已是所有应选者之中最高大的，那捕快在他面前竟比他还高出半个头，怪不得其他人只要一看见这捕快走到面前，都自觉认败。
    文墨池并未后退一步，昂首挺胸看着已走到跟前的捕快。已经比试过留下来的那几个应选者，有悄悄捂着嘴笑的，也有同情可怜的，不尽相同，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何县令也并未阻拦，早已听何绮月说过，文墨池已在武馆学艺许久，今日正是看看他学艺成果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厅门后面也有一双眼睛，正在紧张地看着。
    那彪形捕快眉毛一挑，突然往前站了一步，鼻尖正对着文墨池的双眼，那捕快有了些许笑意，“小子，架势不错啊！能吃我一拳吗？”
    文墨池也微微一笑，“那要看你的拳能不能让我吃了！”
    话音未落，文墨池一个后跳，随即展开了攻势。
    侧身往右转了一圈，带起右脚直接朝那捕快的脸踢去，那捕快看似笨重，左脚后退半弓，上身往后一仰，躲过了文墨池的那一记飞腿。
    “不错啊，小子！腿风颇有力道，只是速度还不够快！”
    那捕快弓起的左脚一沉，借力反蹬一跃至半空跳下，右拳收至右肩瞬间发力，朝着刚刚收脚还未站稳的文墨池左肩打去。
    文墨池感觉拳风袭来，一弯腰带动着全身往后一翻，双脚腾起之时朝着那捕快的拳头踢去。还未落地的捕快见状左脚轻点，转了半圈借力赶紧收了拳头，两人同时站定，看向对方的表情都是微笑着。
    何县令也是微微笑着，想不到几年的光景，文墨池居然能练就一身拳脚，连排名第二的刑捕头竟未能动他分毫。
    刚才还是一副看戏脸嘴的几人，都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
    “好小子，今儿我心情好，不介意陪我多玩几把吧？”那捕快说完快步跑到文墨池面前，伸出一双大手就捏住了文墨池的肩膀。
    文墨池不躲反进，双手一翻也抓住了那捕快的肩膀，身体一沉一起，竟从地上一跃而起，双脚蹬在那捕快胸膛，反点而出，一个空翻，稳稳地落在地上。
    捕快又上前右手一探，抓住了文墨池的左手臂，文墨池右手也立即抓上那捕快的右手腕，虚步前探，一弯腰就从两人之间的缝隙钻了出去，那捕快手劲未松，也必须跟着转一圈才能将关节归位，文墨池趁机右脚又蹬上了捕快的胸膛，小腿发力两人瞬间分开了数米。
    那捕快右手轻轻弹了几下自己胸前的灰尘，正准备继续向前进攻，旁边一个年级略大的捕快大笑起来，“哈哈哈，老二，没想到也有你吃瘪的时候！”
    其他的捕快也笑开了，那邢捕头也并无不悦，反而也笑开了，“哈哈哈，后生可畏啊！痛快！何大人，这小子一定得给我留下！”
    何县令只是笑笑，厅门后面那双眼睛也变成了月牙，何绮月转身靠在厅门后，长舒一口气，十指紧握，刚才紧张担忧的情绪瞬间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