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笼中雀,翼敛  第15章 单方谈判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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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子陌抬眼不屑的看着司文炫:“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司文炫啊。”
    他其实根本不知道司文炫是哪个,用大名鼎鼎四个字全是为了讽刺司文炫,司文炫却当了真,嘻笑着朝苏子陌身旁挨了挨:“说说看,我哪里应得起大名鼎鼎四个字?”
    “厚颜无耻。”苏子陌心中这么想着,真就脱口说了出来,司文炫大受打击,捂着脸万分痛苦道,“我堂堂正正的一个人,居然扣了个厚颜无耻的号,我若是厚颜无耻,像铎渃那种不知廉耻,不择手段的人又该称作什么好?”
    苏子陌惊异不已,司文炫居然敢在铎渃的地盘上,贬低铎渃贬得这么顺口,目光不由转去他处,正见着铎渃一身银袍立在门上,脸色难看的要命。
    大约是司文炫的话刚巧不巧的顺进了铎渃的耳朵里,而司文炫依旧如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赖在苏子陌跟前,伤心伤的很厉害的样子。
    苏子陌瞬时绷紧了心神,好心的伸手一推司文炫:“王爷来了。”
    司文炫闻言,回头将铎渃一瞪,不满道:“你跟来作什么?我不是说了,我只是来看看这个苏祸水而已,你怎么,不放心?还怕我吃干抹净了他?”
    苏子陌忍无可忍,抬腿一脚毫不客气将司文炫踹了出去。
    铎渃眼中带起一丝笑,走到趴在地上还不曾回魂的司文炫身旁,蹲身看了他片刻,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师兄,你这张脸,是怎么回事?”抬头对苏子陌柔和一笑,“苏子陌,你做的好。”
    苏子陌怔了怔,慢慢垂下眼睛,只拿余光瞟着司文炫。
    “果然是祸水。”司文炫弱弱的哀叫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依旧不知收敛的嚷了一句,“果然是什么人找什么人啊,祸水跟无耻,绝配啊绝配……”
    铎渃一脚将刚撑起双臂的司文炫踩回了地上……
    自司文炫一脸不乐的离开后,铎渃脸上的笑褶子就不曾浅过,顺带着一向倒霉的苏子陌,也蒙了不少恩惠,居然许他练完琴后,可出揽月轩到后花园的寄望亭里玩乐一会。
    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次,苏子陌坐在寄望亭,捧着茶水时,仍觉得十分的不真实。
    寄望亭临水而建,一池静水拂风荡开圈圈涟漪,亭旁几株木香长得十分繁盛。
    苏子陌静静的立在亭内,一身月白长袍逐风飘起。
    司文炫似乎是个很特别的存在,而苏子陌是存在的很特别,苏子陌觉得依靠自己的力量挣开铎渃的爪子实在不知捱到何年何月,如果能利用一下这个特别的司文炫,应是有点靠谱的,但是,要如何让司文炫这个缺心少肺的无耻之徒真心实意的帮他倒是个很大的难题。
    苏子陌心里盘算了一番,自己无权无财,而司文炫也不缺这些东西,但如何把司文炫拉上自个的贼船着实要费一番力气,但铎渃倒曾经说过,他这张脸皮还是有点用处,只是司文炫一口一个祸水叫得他分外火大,但也可知,司文炫对他有多嫌恶。
    苏子陌忽然又觉得希望渺茫了,要把司文炫拉下水,果然是有难度,微微叹了口气,暂把心事放了放,只专注的看着这一湖清波。
    直到夕阳拖着暧暧得半顷霞光坠入西山之下时,苏子陌才恍然回过神来,觉得该回揽月轩了。
    他现在比先前多了分自知之明,也晓得自己终归是力量薄弱,太过反抗,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加难堪而已,遂也顺从了许多,只是那种事,他还是无法忍受,虽然最后的结果无一例外是自己遭殃,但他还是坚持着将此事反抗到底。
    很久不见铎渃有动静,苏子陌反而很忐忑,他始终猜不透铎渃的牌路,毫无章法可言,这让苏子陌心里凭添了许多忧虑。
    回到揽月轩时,铎渃站在门上似乎等了他很久,见他回来,铎渃只笑了笑:“寄望亭的风光可好?”
    苏子陌扯着嘴角笑了笑,随意敷衍他:“很好。”
    “若到了六七月份,湖里的荷花开了,那景致才称得上好。”铎渃温和的笑着过来拉苏子陌的手。
    苏子陌微微挣了挣,不曾挣开,也便由着铎渃拉着他的手进了房里。桌上早早备下了饭食,很清淡的四菜一汤,一盏红烛烛火微漾,撒了满室暖暖的光。
    铎渃一反常态,居然亲自给苏子陌盛了碗汤,细心的将碗递到苏子陌面前:“多喝点。”
    苏子陌受宠若惊,愣怔了半刻,才想起接铎渃递过来的碗,百思不得其解的偷瞄了铎渃几眼,也不曾发现哪里不对劲,苏子陌喝了口汤,心里忍不住犯嘀咕,铎渃转性了,今日对他这般体贴,还是因为今日修理司文炫的喜悦还不曾压下去,所以才对他格外温和。
    一切明明是真的,苏子陌却觉得好像一个幻象,仿佛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打破这种和谐,苏子陌瞬间变得更加警惕起来,吃饭的时候,也时时刻刻注意着铎渃的眼色。
    直至用完晚膳,铎渃仍旧一副平平淡淡的模样,半分异样也瞧不出来,苏子陌暗暗的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松了几分。
    吩咐着侍婢撤下了残羹剩饭,铎渃看苏子陌的眼神平添了几分戏谑。
    “苏子陌,过来。”铎渃向苏子陌伸出手,眉眼微弯,笑得十分柔和。
    苏子陌一动不动的看着铎渃,起身向后退了一步。
    侍婢鱼贯而入,手里携着沐浴用的一应物什,三个小厮抬着一个枣红色浴桶低眉顺眼的走了进来,麻利的移开碍事的圆桌,将浴桶置在房正中,又有两小厮提着两桶热气腾腾的热水,哗的一声倾入桶内,几个俏丽的侍婢手里各端着一只柳箩,将箩里的花瓣药草什么的纷纷散进桶内。
    铎渃扶着下巴靠在门上,清淡得望着他们忙碌的身影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睛,余光中瞧见苏子陌正不明所以的看他,不由笑了笑,一手捋了捋衣袖,走到苏子陌跟前,伸手顺他胸前的发丝:“天气渐热了,你也该勤快些,否则身上该臭了。”
    铎渃后退一步,手缓缓顺着苏子陌的衣袖滑下,转身走了几步,微侧着头:“我晚些时候来看你。”话音未落,人已出了院子。
    苏子陌久久怔住,半日不曾回神,若不是一旁的侍婢禀他说“水已调好,请公子宽衣沐浴”,苏子陌尚在怔忡中。
    赶着一众奴婢出了院子,苏子陌闭紧房门,褪去身上的衣物,缓缓滑进桶里。
    铎渃的转变实在太快,此时苏子陌仍旧适应不过来,铎渃本就是一个善变的家伙,如他这般变化无常,令苏子陌很忐忑,他一直希望铎渃能发发善心,对他仁慈些,和煦些,可当铎渃真对他好的时候,却又觉得太虚幻,不仅不能安心,反而徒添了几分恐惧。
    苏子陌枕着桶沿,缓缓阖上眼睛,水汽打湿了他一头乌发紧贴着胸膛,升起的水汽在半空中晃动着,笼着苏子陌的面容,愈加朦胧妖冶。
    铎渃站在窗前,沉沉的望着映着朦胧烛光的窗子,身后的夜色仿佛野兽般将他吞噬,夜风拂着他额前的青丝遮了他眸底那一片犹豫。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从何时开始在意苏子陌的感受,或许是因在每一夜深,总是听见苏子陌痛苦的梦呓开始,他的内心忽然升起一丝心疼,为他这般倔强的性子,也为他这般不服而坚毅的心。
    木里不知何时溜进的揽月轩,望着铎渃挺拔的身姿,好奇的顺着铎渃的目光望着窗子。
    铎渃伸手一拍木里的额头,压着嗓子问:“何时来的?谁让你来的?”
    木里扁了扁嘴:“我哪天不来了?今天来迟了而已。”
    苏子陌靠着桶沿,忽然睁开了双眼,皮肤微热,苏子陌看着手指不由自主的微微颤动着,哗得一下从桶里站了起来,直接爬到床上拿被子裹着自己。
    木里听得里面的水声,伸手想推门,却让铎渃一手截住:“这里没你什么事,下去吧。”
    木里见铎渃唇角含笑,只虚虚往窗上一罩,心里已经清楚三分,合着今夜,苏子陌又得倒霉了,也不敢再作逗留,转身就走,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往回退了几步:“王爷还是对苏公子温和些吧,我只这么看着都觉得受不了,更何况他。”
    铎渃想了想,抬腿踹了木里一脚:“滚。”
    铎渃推开门,迈进房门的脚步微微一住,抬眼见苏子陌裹着被子犹如蚕蛹般窝在床角,眼尾带起一丝笑:“咦?洗完了?”
    铎渃伸手一顺胸前青发,眼底笑意又增了几分:“这是做什么,不热吗?”铎渃坐上床沿,伸手扯了扯裹在苏子陌身上的被角。
    “别乱动。”苏子陌眼神有点迷离,气息有些紊乱,两颊上飞起的红晕一直烧到了耳后根,见铎渃进来,只将身上的被子又往身上拢了拢,往床角又挨了挨,“王爷可真会照顾人,连沐个浴都记得往里倒那种东西。”
    “你今日倒比平日镇定了。”铎渃也不否认,指节扣着床沿微微一想,“怎么,学会乖字怎么表现了?这些你应该早该懂的,却拖到今日方悟了,也算不上迟。”
    “说这些干什么。”苏子陌垂头默了一会,觉得身上一寸寸变得灼热难熬,仍强撑着,抬眸瞥了铎渃一眼,又移开目光盯着被面上的图案发神。
    铎渃极尽手段将苏子陌调教成今日这副模样,还不是打算拿他当个诱饵去勾引铎洛,苏子陌在心里掂量着,即使躲得开今日,也躲不开明日,还不如与铎渃摊牌,挑明了谈谈。
    虽然铎渃从不把苏子陌当回事儿,只照着前一阵子铎渃对他做的种种事,苏子陌也清楚自己的地位比着木里还要低贱十二分,铎渃既然看上的是他这张皮,那他也只能拿着身上这张皮说事。
    “明人不讲暗话。”苏子陌抬头认真的看着铎渃,“我听说当今国主不小心将令姐送去了西天,王爷恨他恨的很厉害,日日做梦便是要手刃了铎洛吧。”
    苏子陌默然一住,抬眸见得铎渃眼中渐渐升起一股恨意,微微一笑道:“王爷如此待我,针对的不就是朝堂之上的那位,既然如此,王爷不如与在下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铎渃笑了笑,“说来听听。”
    一直以来,苏子陌给铎渃最深的印象就是那一股子倔劲,还有那一身气死人不偿命的臭脾气,忽见得他也这般平静的与他谈什么条件时,铎渃觉得,自己也许太小瞧了他。
    “王爷既然想利用利用我这副破败的躯体,我便如了王爷的愿,尽力而为将你那位身份高贵的哥哥推进死亡之渊。”
    苏子陌咬了咬牙,只觉得浑身又丧了几分力气,不动声色的朝床角靠了靠,勉强道:“王爷一定会杀了铎洛,取而代之吧,到时,王爷便是万人之上的主子,而我也就是枚弃子,再也没什么价值可言,我只期望,到那时,王爷能高抬贵手放过我,让我回乡,王爷意下如何?”
    “听起来似乎不错。”铎渃沉着心思想了想,满不在乎的笑了笑,“的确是,若你说的真成了现实,我可不就是万人之上的主子,即是主子,身旁养几个耐看的奴才也在情理之中,况且如你这般美丽的棋子,即使早些时候弃了出去,只一想你的味道,也巴巴的非捡回来不可。”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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