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维怀又嘱咐了一些社团的事，然后众人退出来，各自去忙。
    薛智元和郝孝文肩并肩走出金沙赌博城。
    “老头子身体硬朗，怎么突然开始交代后事了？”
    “你那张嘴也太贱了，师父有新计划，当然要嘱咐安排。”
    “你对师父的新计划感兴趣么？那个成为最厉害帮派的目标。”
    “我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现在这样没什么不好。”
    “行了吧，你做事最拼最努力，怎么没野心？”
    “咱们是因为师父的提携，才有的今天。比如我吧，十六岁从家里跑出来，在江津的街边流浪，身无分文。如果不是遇到师父，可能被饿死、打死，或者被卖器官的拐走，或者是其他悲惨结局，谁知道。
    虽然师父是黑道，但我长这么大，没碰过毒品，没缺胳膊没少腿，已经算是幸运了。咱们从小身在社团，社团的事情，就是生活的全部内容。没有节假休息，也别想推脱拒绝，我不过是在做份内的事罢了。”
    “你倒是活的明白。唉，你当初为什么从家里跑出来啊？我从小长在孤儿院，爹妈长什么样子也没见过。你是作哪门子妖，叛逆期离家出走啊？”
    “不想在家里待了，就这样。”
    “算了，你不想说，我也懒得知道。不过还是得谢你，刚才帮我扛事。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老头子更器重你，我看得出来。”
    “我的想法很简单，等钱庄的生意步入正轨，成立借贷公司，咱们就不算放高利贷了。只要慢慢转型，融资后就能向正经生意靠拢。”
    “刚夸你活的明白，你又糊涂了。借贷公司终究是借着投资的幌子，高利贷的生意照旧！
    再说，黑道和妓女是一样，有一天跨入这一行，别想着能从良。以为头一梳，脸一抹，别人就不认识咱们了？以前做的事都能一笔购销？警察头一个不答应。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和章若冰相处吧！我看他恨不得你死。”
    “我无意与他争，他始终是社团的接班人。”
    “他可不这么想，你的本事在他之上，这是大家公认的。况且老头子也看重你，想必章若冰也忌惮这一点，不过他迟早会动手。我可是提醒你了，到时候别死的太惨。”
    “说什么啊，乌鸦嘴。不过我有时真的挺想退出。”
    “你想退出社团？哈哈！只要你退出，第二天一定会横尸街头。福田黑帮是咱们的保护伞，离开黑帮，咱们在江津算个屁！不止警察拘捕你，章若冰会想办法杀你，其他帮派也不会放过你。我刚才说了，踏入黑道，没有回头路。”
    “我当然知道，只是过过嘴瘾罢了。”
    两人一路走，一直走到兰埔大街。
    “我回店里照看生意，改天请你吃饭吧。你去乐府club？”郝孝文双手插在裤兜，手上还有没擦掉的血渍。
    “对啊，回家，我也累了。”薛智元笑着看着他。
    “阿晖以后跟你了，好好带他吧！”郝孝文走过街道。
    “你不后悔么？他是个好帮手。”
    “他的确是个好帮手，不过我对男人没兴趣，还是你和他站一起比较般配吧。忘了告诉你，他叫孙昱晖。”
    郝孝文挥了挥手，一边说一边走远了。
    孙昱晖？名字好熟悉。
    他一路走回乐府club，一路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忽然想起来，读中学时，学校里有个人也叫孙昱晖。怪不得自己看着阿晖眼熟，难道是同一个人？
    属于学校的年少时光，是发生在他离家出走之前的事了。不过在那一段年少时光里，他没有感受过丝毫的温暖，他不愿想起从前，所以刻意遗忘了。
    薛智元吃了一份番茄烩饭，拎了一箱啤酒，躺在club的沙发上，不停的滑动手机屏幕。
    自从进入福田黑帮，他把以前的通讯录全部删光了，要找到与孙昱晖有关的蛛丝马迹，也无从下手。
    薛智元闭上眼睛思索着白天发生的事，听到丁川走近。
    “智元哥，郝孝文的人说要找你。”
    “谁？”
    “阿晖。”
    “在哪？”
    薛智元立刻坐起来，环视着四周，远远看见那人站在门口。
    “嗨！你好啊。”孙昱晖笑起来的脸，美好而亲切。
    “这么快就过来，孝文都告诉你了？”
    “是的，所以我立刻过来找你了，你不会在意我跟过郝孝文吧？”
    “当然不会，我不是一个有疑心病的人。”
    孙昱晖走近，薛智元招呼他坐在沙发上。
    “谈谈你自己吧，我想了解你的过去。你为什么走黑道这条路？”
    “我一直在少管所，释放后无事可做，一无本钱，二无人脉，总要找份糊口的生计。”
    孙昱晖一脸平静，薛智元心中狐疑。
    “你一直在少管所？什么时候关进去？犯了什么事？”
    “我以前是不良少年，在学校捅了人，关进少管所后又捅了人。”
    “什么学校啊？居然教出你这样的学生，在校期间就开始捅人。”
    “不开心的事情，不提也罢了。”
    薛智元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印象中，曾经和他在同一所学校的孙昱晖是个三好学生吧。他就读的湖州中学，从未发生过流血捅人事件，难道两个人只是同名同姓？他记错了？
    “我要接手师父的高利贷生意了，身边正缺帮手，不如你跟着我放账。等你熟悉社团的事务后，借贷公司也要新开几家，我安排你去借贷公司，作为联合放贷人，帮我分担一些业务。”
    “我值得你信任么？”
    “既然你加入福田黑帮，不管跟着谁，都是替社团办事。我倒不是信任你，我只是想把有能力的人，放在能够胜任的位置上。”
    “我没接触过高利贷的事，你如何认定我能胜任？”
    “我欣赏你的敏捷身手，反应快的人，应变能力都比较强。在孝文和王舵的斗乱中，你还能保持冷静，高利贷的事情，你多学学，没什么难办的。你会用枪吗？孝文应该教过你吧？”
    “孝文教我们天天用枪，都熟练了。”
    “让我看看你的枪法。用我的装备吧，如果你能打中墙上的靶心，我就把枪送给你。”
    薛智元随后摸出身后的警用T8手枪，但这把枪已经被他改装过了。
    “来，试试。”
    薛智元酷爱各式各样的武器装备，大到狙击冲锋，小到榴弹步枪。因为身在黑帮，有诸多机会接触枪火，最新的警用高配T8手枪，早早被他拿到手，并进行了重装。
    原版的警用T8手枪射击精准度高，但穿透性不强。薛智元换掉膛口，改用凹齿子弹，足够打穿钢板，同时加剧了射击时的后置力。
    只具备普通射击经验的人，使用改装版T8打完第一颗子弹后，很难握稳枪柄，除非进行过长时间的射击训练。
    薛智元指着挂在墙上的飞镖圆靶，屏息凝视着举起枪的孙昱晖。
    只听“砰”一声，子弹打偏了。
    “啊，我还是不老练啊。”孙昱晖尴尬的笑了笑。
    “没事。”薛智元轻轻的说了一句。
    他一直注意着孙昱晖拿枪的右手。即使是子弹打偏的时候，也依旧能稳稳当当握紧手枪，毫不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