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恙，薛智元。”白杨微笑着挥了挥手，与街道两侧剑拔弩张的气氛，对比鲜明。
    薛智元露出一个冷笑，没有搭话，点燃一支烟。
    福田黑道们身后是大片霓虹灯映照，每个人随身携带Guage大口径手枪，射速快，威力大。
    包括顾田宇刚刚上膛的XM1014子弹，是他出院时，张星送给他作为其成为黑帮成员的见面礼。
    他们随时准备在巷子口开始一场枪战，虽然两方此时并没有到达你死我活的地步。但是作为黑道份子，走到如今，早早具备了如此觉悟。
    单就这一点，顾田宇具备了与他们为伍的天赋。为了目标，成为亡命徒。
    “白SIR，你没有坐警车来啊？不是应该拉响警报，告知全体市民，你们在例行公务吗？”薛智元徐徐吐出一口烟雾。
    他很清楚，白杨在和他做交易。半月前，自己的手下和郝孝文的势力发生了暴力械斗，严重扰乱市情，登上报纸新闻。
    薛智元用今晚逮到的5名警探，换取所有手下从看管所释放。
    在两方看来，都是很划算的事情。
    “坐警车，是来抓人的。坐商务车，是来救人的。”白杨上前走了一步。
    “我们都是为了救人。你的人站在你面前了，那么我的人呢？”薛智元同样走向前。
    街道两旁的警匪势力，在两位领头人走向彼此时，紧随其后，立刻围聚。
    顾田宇握紧了手枪，没人发现，他的枪口暗中对准了薛智元。
    只要薛智元对白杨发起任何危险攻击，他要扣动扳机，一枪爆头。
    “打开车门，让他们下车。”白杨向身后吩咐道。
    一排黑色商务车车门齐齐打开，十几个江湖气十足的年轻人，双手戴着软塑手铐，被押在车门一侧。
    “老大！”其中有人喊了起来。
    警察见那人有意冲出围阻，随即强力制止。黑道们见此情景，怒火不止，意欲上前挑衅，人群一片骚乱。
    “住手！咱们的人要回家了，应该欢迎。别这么剑拔弩张，不吉利。”薛智元喊住了动手的下属。
    和警方交换人质，本属暗箱交易，一旦闹开，对谁也没好处。何况几句言语冲撞就要引发暴力事件，这种幼稚的热血行为，他不屑做，也没有必要做。
    “我数到三，两边同时放人。”白杨说道。
    “一！”
    薛智元喊出了数字。所有人的表情，因为紧张而凝结。
    “二！”
    警匪两边同时举枪，牢牢盯住对方。
    “三！”
    空气凝聚，薛智元和白杨对视，同时做了一个放人的手势。
    押住街头混混的警察，抓住侦查警探的黑道，一起松手。
    两方的人质，向各自的阵营走来。街道两旁的对峙态势，持续每一秒。
    白杨抬眼望见顾田宇，一手端着枪，一脸冷酷站在张星身边。
    看来他已经适应黑道生活了吧？只要安全就好。
    白杨不会再让卧底死去，他对自己发过誓，失败成功，再也重要不过生命。这次他主动找上薛智元，同意做人质交换，正是为了解救5名被黑道扣押的侦查警探。
    当然，也包括三个从广海调任过来的菜鸟卧底。
    薛智元的余光瞥见，一个走在最末位的警察，衬衫左侧坠落一个弹珠形状的影像记录器。
    该死！这个人身上还有装备没被搜出来吗？那东西拍到了什么？极可能构成起诉的证据！
    薛智元眉头紧皱。但是以人质换人质，现在反悔，两方会当场翻脸。
    这个念头刚从心头坠落，薛智元就听到了一声枪响。
    “嘣！”
    安静中突如其来的枪声，所有人都懵了。大家以为谁不遵守约定，想率先挑起械斗。
    被打中的人，恰好是那个走在最末尾的警察。
    不过被一枪打爆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他衬衫左侧，掉出来的影像记录器。
    “什么情况？！”白杨一个箭步，跨到那名警察身边，连忙扶起，查看他是否受伤。
    只剩记录器的半截线掉落在外，那人毫发无损，却被吓坏了。
    人们纷纷看向射击者。顾田宇举着枪，表情坚定，眼睛疲惫，透着通红。
    又是这个不安分的家伙么？薛智元轻轻摇了摇头，却在心中暗暗惊喜。斜对角射击，相隔五米，他的枪法真是好的出人意料啊。
    想必顾田宇也看到了那人背后掉落出来的装置吧？是在担心影像资料流出，落入警方手里吗？
    但是那一枪，真是冒了十足的险。稍有差池，即便擦伤身体，就会以袭警和故意伤人罪，被送进牢房。
    “交换人质，你们为什么不合作？故意袭警是犯法的！”
    白杨愤然站起，指着薛智元。却在看到举枪者是顾田宇时，呆住了。
    他要做什么！卧底打爆了举证黑道的证据？
    “你说呢？警方毫无凭据，潜入市民活动场所，使用窃听窥视的手段，偷拍隐私？白sir，你如果不解释一下，我有证据可以对你和重案组进行民事诉讼。”
    薛智元将偷拍器扔在了地上。
    “要不要看一下，你的部下都拍了些什么？是俱乐部的色情游戏还是热裤表演？是我的商业机密还是谈情说爱？”
    薛智元早就看过了，那些视频里，并没有偷拍到地下仓库。
    这帮蠢蛋警察，根本没有找到囤积枪支的地方。
    “我想问你，像我这样的安分的生意人，重案组为什么三番四次动用非法手段，对我出入的场所进行监控？我违法犯罪了吗？警方的批捕令呢？白、警、官！”
    薛智元走到白杨的眼前，怒目相视，决眦而对。
    白杨确实没有证据，否则福田黑道早被法律送审了。正是因为没有证据，重案组才要通过暗中调查，搜集罪证。只是在成功之前，行动暴露，警方做的一切，在法理上是说不过去的。
    所以，孙昱晖那一批卧底，因公殉职也不能以真实原因公布死因，连诉讼都不成立。
    痛彻心扉，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