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筹谋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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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早晨七点半,手机闹铃响起,李遥从李逍臂弯钻出来,揉了揉双眼,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顺便把床头柜的手机闹铃关掉。
这是间二十平米的卧房,长五米,宽四米,家具布置简洁大方,舒适而随意。在这房间里,双人床最大最显眼,横向摆放,床头靠右边墙壁,床单和棉被都为天蓝色,是李遥最喜欢的颜色。床头两边则各摆放一个小柜子,专门用来装些杂物。门的正对面有扇落地窗,浅蓝色窗帘拖曳在地,有风吹来时,轻轻舞动,飘逸而美好。床尾有个立式大衣柜,樱花木质地,花纹细腻漂亮,放了兄妹两人的衣物。衣柜靠右的角落有个木制转角书柜,旁边挨着落地窗,放置了一台长书桌,上面有几个小书架,摆着一些两人常阅读的书本。
“逍,起床了。”
“让我再睡一会儿。”李逍将头枕在李遥腿上,低声咕哝。
“今天要跟爸爸去见组织的人。”
“我知道。”
“我们约好八点出发,现在七点四十,我们还要洗漱加吃饭,时间快来不及了。”
“他们现在还在床上忙,应该不会准时出发。”李逍看向对面墙壁,示意李遥静心去听。
那是女人的叫声,嗓音忽高忽低、若隐若现,用脚趾头猜也知道刘芳和李彦宏在做什么。李遥平时从不会受到影响,今天却听得面红耳赤,心跳如擂鼓。
“遥,”李逍看着李遥,面露惊奇道,“你的反应真可爱,脑袋里正想着谁?”
李遥轻哼,没理他,继续倒头去睡。李逍也不再打趣她,环抱她的腰,下巴搁在颈窝处,温声道,“现在我们都长大了,你讨厌和我共处一室吗?”
“怎么可能讨厌。”李遥贴着李逍的胸膛,那里永远是最让她安心的地方,她闷声道,“我就算讨厌自己,也不可能讨厌逍。”
“既然如此,我们以后还是一起睡吧。”李逍决定道。
“我从来没有要求分房睡,是你最近突然跑去沙发睡的。”李遥有些委屈。
“嗯,这是我的不对,”李逍安抚地摸摸李遥的背,快速在她额角亲一口,“遥,原谅我。”
李遥的脸顿时升起一片火烧云,将脑袋拱进李逍怀里,“我要睡觉,你起来的时候再叫我。”
结果,李遥两人十点起床,悦已把昨晚采购的东西都搬回家,刘芳做了早中饭,碗筷都摆上了桌。
“小怪物,别碰我家里的东西,万一有传染病,我跟你没完。”刘芳见悦拿起遥控器,似乎想看电视,赶紧制止,说话的嗓门奇大,再加上浓妆艳抹的脸庞,看起来颇有些盛气凌人。
“妈妈,他是悦,不是怪物。”李遥立刻纠正。
“我管你叫那怪物什么名字,反正我不喜欢他,让他别碰我家的东西。”刘芳蛮横道。
“可是,他也是你亲生的孩子。”
“闭嘴,我从没生过他这种怪物,如果你也不正常的话,那肯定也不是我的种。”刘芳情绪微微高亢,双眼明亮异常,那歇斯底里地吼叫,像极了甲亢患者,昨天的胆小模样,仿佛只是一场错觉。
李遥还想争执,李逍轻碰她的手,示意别出声。
最后,一家五口都围着饭桌吃饭,李遥开心地替悦夹菜,刘芳则满眼委屈地望着李彦宏,却被对方视而不见。
“小怪物,你不是吃生肉的吗?小心吃了这些菜拉肚子。”刘芳语含恶意地说道。
“这些菜虽不能饱腹,吃着玩儿也不错。”悦舔了舔嘴角,漂亮的眼眸略带轻佻,看得刘芳闪了神。
李遥暗暗撇嘴,总觉得刘芳只要跟李彦宏有了亲密的关系,脾气就会比平时大得多,也不知算不算狗仗人势。
或许,她真不是自己的母亲,太没内涵了。李遥暗搓搓想着,接着,她回忆起小时候刘芳称赞她、亲她的画面,又有些伤感,究竟从何时开始,他们母女俩疏远起来?
刚吃完饭,刘芳忽接到学校的电话,刘班主任向她询问李逍和李遥是否在家,刘芳瞥了两人一眼,悲伤地表示两人都得了急症,正在住院治疗,没法上学。
悦在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刘芳,只见她把手机贴在耳旁,讲话的同时,不停玩弄着长发,眼珠也灵活的转动着,撒起谎来信手拈来,脸不红心不跳,最后还能边哽咽着讲话,边拿眼珠瞪他,其演技之高超,令人瞠目结舌。
“啊?你每天忙着教书,不用过来看孩子们,他们正在重症监护室,你想看也看不到,以后,他们身体好些,我会联系你。”
“嗯,好的,谢谢你,刘老师。”
“好的,再见,你也保重身体。”
刘芳挂断电话,看向李逍道,“你以后别接刘老师的电话,免得他起疑心。”
“知道了。”
李彦宏没穿上班时的西装,而是浅紫真丝衬衫,配上银灰色皮裤,脚踩一双黑色军用皮靴,头发不再后梳,自然垂落脸侧,看起来年轻而俊美,霸气十足。
“彦宏,记得早点回来,我一个人害怕。”刘芳察觉到家里很快只剩自己,其他人都将离她而去,忽然有种被抛弃的错觉,拉着李彦宏的胳膊不想松手,“彦宏,你带我走,好吗?我保证去了那儿乖乖的,一点也不给你添麻烦。”
“那个地方并不安全,稍有不慎,你可能会被杀掉,我也无法保证你的安全。”李彦宏耐心解释道,“你待在这儿,虽然孤单一些,至少生命有保障。”
“我不会招惹他们,不管他们说什么,我都装作没听见。”刘芳对李彦宏讲的话不以为然,甚至觉得他是嫌她麻烦,故意拿话恐吓她。
李彦宏见她如此不上道,本不愿理会她,谁料她居然跟着几人到了楼下,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盯着众人,李彦宏终于不耐烦点头答应。
李遥见辛苦找来的东西没人要,顿觉可惜,于是,李逍和悦又把它们搬回面包车,连车带东西一起跟着李彦宏走了。
一路颠簸,途中时常看到车祸发生,小汽车、货车撞到护栏,或者两两互撞,现场看起来异常惨烈。
警车、救护车的嗓音不断在耳边响起,似乎c市所有救援部队都在紧张忙碌地抢救伤员和疾病患者,可是,即便如此,李遥依旧看到了感染者猝不及防袭击旁人的画面,恐慌开始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在城市里蔓延。
“现在只是潜伏期,明天开始,c市会正式乱套,到时我们有得忙。”李彦宏一边开车迅速闪过旁边横冲直撞的卡车,一边转头对李逍说道。
“彦宏,你开车慢点,我快跟不上。”刘芳的电话打来,李彦宏开了免提,大家都听到她不安的声音。因为李逍不想开车,悦和李遥都不会,最后,开面包车的责任,便落到刘芳身上。
“快到了,坚持一会儿。”
“好。”
车子最后停在市区中心一个刚竣工没多久的小区,名叫诺亚,占地面积约三十万平,李遥记得它的广告词是:这里将是您宿命的归属,最后的选择,请记得它,诺亚,一艘拯救人类心灵的船。
诺亚从没在电视或其它媒体打过广告,它只用精致的黑色小卡片,印制了短短一句话,在市中心分发给路过的众人。记得,当时发卡片的人还曾被怀疑是邪教宣传者,抓进警察局做了笔录。
没想到,当它修建完成,正好成了李彦宏所在组织的大本营。
“这里是我们自己设计施工而成,不仅环境优美,防守坚固,且拥有c市最完善的设备设施,生活条件极好,等组织彻底控制c市以后,水电气都不会是问题。”
“彦宏,这里是我们住的地方?”刘芳刚下车,抬头见到如此豪华的住宅小区,顿时激动无比,“彦宏,我真是太爱你了。”
大约刘芳发自内心的崇拜取悦了李彦宏,他缓和表情道,“诺亚主要是组织办公和后勤基地,我们会在这儿借住一段时间,如果期间表现良好,对组织有很大贡献,也有机会一直住在这里。”
诺亚小区外围是三米高的围墙,用巨石堆砌而成,固若金汤,仿佛森严守卫的古代城堡,正门也被设计成穹形城门,两边各有一个年轻男子守卫,他们表情严肃,站姿却很放松,并不是常见的军姿。
李遥几人从敞开的大门望进去,只见树木林立,鸟语花香,亭台楼阁掩映其中,仅仅窥探其中一角,便知其景色定美轮美奂,超乎人的想象。
李彦宏与门卫交谈了会儿,似乎有些争执,当他走回来时,表情略微恼怒,仿佛自己的威严受到质疑,“芳,你若进去,只能待在梅园,不能和我们一起。待会儿,我让李逍送你回家。”
“梅园是什么地方?”刘芳不解地问道。
“不算什么好地方,只是一群女人学习琴棋书画、吹唱弹跳的地方,学成之后,就要给贵人表演节目。”
刘芳望着诺亚小区门内的景色,眼里闪过贪恋与挣扎,最后嗫喏道,“我进了梅园,你以后可以想办法把我带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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