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男妾嫁到 第二十五章 画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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熹微从来没见过自家公子如此魅惑的样子,张着嘴,愣愣地站在那儿,手足无措。
夏和光虽然有了些酒意,可并没有醉,那一声“夫君”如同一股细微的电流击在他心上,又沿着心脏辐射出去,流向四肢百骸。
他想起绿纱窗下,伊人回眸,嫣然而笑,款款道:“夫君,你回来了?”只有当两人独处时,她才会如此亲昵地称呼他。
夫君,那是属于庄梦蝶的称呼。可这个人,他在喝醉时,竟也这么叫他。
他是男子,可他叫他“夫君”,叫得那么自然。他没有刻意讨好他,却像一只迷途的小狗,彷徨时见到了亲人,一头扑向他的怀抱,寻找他的安慰和保护。
明明应该讨厌他,因为他侵犯了蝶儿的权利。明明应该推开他,可夏和光却犹豫了。第一次,他心里涌过一丝近乎怜惜的情绪。
他扭头吩咐熹微:“去给你家主子弄醒酒汤来。吩咐厨房烧点热水,送到幽兰小筑,给你家主子沐浴更衣。”
熹微这才回过神来,乐颠颠地躬身应是。
夏和光半搂半抱着,把叶同尘扶到榻上,轻轻拍拍他的脸:“先别睡,等喝过醒酒汤,洗过澡再睡,一身酒味。”
叶同尘像一只慵懒的猫,从鼻孔里发出“嗯”的一声,眼睛半睁半闭着,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头。
“想吐么?”夏和光体贴地问了句。
叶同尘也不知道听明白没有,只是摇摇头,长长的睫毛被灯光照着,在眼睑下落下一圈淡色的阴影。
夏和光第一次到他的幽兰小筑来,见他乖乖躺着,他便四下里看了看。
除了床、榻、桌、椅、柜子,墙角还放着一个冻青釉双耳花瓶,里面插着几幅卷轴。
他走过去,随手抽出一幅,打开来。
他怔住,画中是个白衣人,站在一个亭子里,四周群山环绕,天地苍茫。他独立在那儿,宛如刚从天外飞来的谪仙。
这个人,是他。这座山、这个亭子、这场景,似曾相识。
他想了想,想起自己十九岁征服北夷回来,去了一趟栖迟山,误入幽人谷,看到一个亭子,亭上刻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寒鸦亭。当时只觉得这亭子的名字很符合这谷中清冷幽寂的环境,便在那儿站了会儿,欣赏四周风景。
对的,那时候叶同尘在栖迟山福源寺修行,难道自己见过他?可他那时不过十五岁吧?夏和光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幅画,画得栩栩如生,落款是叶同尘的名字。
风乍起,吹绉一池春水。
夏和光看着榻上那个快要睡着的少年,丝毫不知道,自己的眼里已泛起温柔的眼波。
他卷好画轴,放回花瓶里,又拿出另外几幅,发现画的都是自己。一幅是穿着戎装的,身上缀满鲜花。那应该是自己得胜归来时,百姓夹道欢迎,向他丢鲜花的一幕吧?原来,他也看到了。
还有一幅竟是在萱王府的,背景是照影桥,桥下春波绿,水上鸳鸯戏。而他白衣胜雪,站在桥上,看脚下的风景。
这景物是对的,可场景却是他想象出来的。难为他想得如此细致,仿佛就是对着那个站在桥上的他画的。
一幅幅画,都是画的他。一幅幅画,笔墨酣畅,把他画活了。
夏和光呆立了会儿,把画全部放回瓶里,折身回来,看着叶同尘。
叶同尘费力地抬起眼皮:“唔,熹微……”带着软软的鼻音。
“我不是,他很快回来,你觉得怎样?”夏和光柔声问。
叶同尘坐起来,谁知这一动,他胃里便翻江倒海地搅动起来,他用手捂住胸口,难受地呻吟了一声。
夏和光见状不好,连忙扶他起来,叶同尘一张口,“哇”的一声吐出来。虽然没吐在夏和光身上,可夏和光雪白的衣衫还是被溅到了。
空气中一股酸腐味泛滥开来。
夏和光捂住鼻子,低声骂:“你这臭小子,叫你别喝你要喝,醉成这样!”
叶同尘像是清醒了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眼里还带着呕吐激出的泪光,弱弱道:“对不起,王爷。”
夏和光心道,这会儿知道叫王爷,不叫夫君了?
幸好熹微带着几名仆役来了,端水的端水,送汤的送汤,收拾的收拾,很快把屋里清理干净。
叶同尘身子软得站不住,熹微弄不动他,夏和光亲自给他脱了衣服,把他丢进涌桶里,看着熹微给他擦身子。
谷雨正好进门,看见这一切,惊得目瞪口呆。
他家王爷竟然倒过来照顾这男妾?什么时候他们关系进展成这样了?
直到叶同尘上床,夏和光看着他闭上眼睛,才离开幽兰小筑。熹微感激得连连鞠躬,心里为自家主子欣慰不已。
这一夜,叶同尘呼呼大睡,夏和光却辗转难眠,直到下半夜才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