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出人意料的录用通知
    “噗！咳咳…”刘牧阳一口汤吐在碗里，在他听说了祁时被录取的消息后。
    “你表现成那样他们也要了？放着留洋的物理学博士不要？要你？你逗我玩呢吧你？”刘牧阳无论如何不敢相信，这个前天还躺在床上刷招聘的半吊子室友，今天竟然就得到了一份月薪五万的工作。
    “对啊，我刚接到电话的时候比你还惊讶，锅铲都掉地上了。”祁时放下筷子一本正经的回答他。“我都没告诉你我去面试，就因为我觉得这事太扯了。”
    “可这现在看上去一点也不扯啊，人家明天叫你去签合同呢！”
    “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啊？”祁时在征求刘牧阳的意见。
    “去啊！为什么不去。人家能看上你，哪找这么瞎眼的东家去？”
    “你丫滚蛋。可他们说他们需要天体力学高材生，我这……”祁时想起那天他在电梯里遇见的物理博士是这么说的。
    “大哥，你醒醒。这事都已经这么诡异了，你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明天先去了再说吧。”看得出，刘牧阳是真心希望他得到这份工作。
    “那就这样吧，先吃饭。”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祁时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提前半小时再次来到那座“塔”脚下。
    “竟然还有机会再来这，老子算是走了狗屎运了。”祁时走进大厅，领了访客登记卡，坐电梯来到位于顶楼的报社。
    之前和他电话联系的HR已经在门口等他了。看到祁时走出电梯，他笑着迎了上去：“你来啦！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叫我瑞克好了，我是人事部的主管，也是报社唯一的HR，以后请多关照。”
    “之前是你给我打电话的对吧，我记得你的声音。”瑞克微笑着嗯了一声。
    他俩走进大门，前台的小伙子和这位新同事热情的招了招手，祁时连忙拘束的点了一下头。他跟着瑞克绕到前台后面的休息区坐下。
    “你刚刚说你是唯一的HR？不是还有一位姓谷的吗？”祁时疑惑的问。
    “谷？哦！你说那天面试你的那个高个子对吧。他啊，你等一下就知道了，你待会还要见到他的。”从这个人的反应，祁时似乎能感觉到那个人并不是HR。
    瑞克看了看表，快到十点钟了，于是他给祁时续了半杯水，然后起身去叫签约的人。祁时抿了一小口，一边焦虑地搓着手，一边环顾四周。
    “你确定要雇他？想好了，这可不能改的。”
    “我确定，叫他进来吧。”
    “这事摊了牌就不能反悔了，我再提醒你一次。我们对已经发生的事无能为力。”
    “哪那么多废话，叫他进来。”
    “嘿！祁时，过来吧！”瑞克从远处喊祁时过去。
    “哦！来了。”祁时连忙站起身，却不小心打翻了茶几上的水杯。
    “我来擦吧，你快去，别让社长等着。”前台的小伙子见状走过来帮忙。
    “那谢谢你啊，我先进去了，拜拜。”祁时赶紧一路小跑，来到瑞克面前。
    “来，你自己去吧。”瑞克手指着社长室的方向，那就是前几天祁时面试时候的那间大办公室。
    “啊？你不带我进去啊。”祁时有点紧张。
    “没关系的，里面的人啊，你见过的。”说着，瑞克把他往走廊尽头推，一直推到了社长室门口。然后，瑞克替他敲了两下门。
    “哎哎，我……”祁时没办法，只好也跟着敲了下门，然后试探性的转动了门把手。
    “成总编，我进来了啊，您好……”
    “啊？怎么是你？谷先生您好，请问社长在吗？我是说成总。”
    “你找他干嘛？”谷未明原本坐在房间正中央的办公桌后面，看到祁时进来，他便起身向门口走过来。
    “啊，我是来签合同的。刚才瑞克说让我进来签合同。”
    “来，坐。”谷未明把他领到办公桌前面，拉出椅子让他坐下，自己则坐回到对面。
    “给，这是你的合同，你看一下。”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递给祁时。
    “啊？我和您签吗？”祁时皱着眉接过合同。
    “你给我当助理，当然是和我签了。”这说法虽然并不严谨，但却明确的解答了祁时心中第一位的疑惑。
    “你是社长？！”祁时猛地合上了那一沓合同，睁大眼睛盯着谷未明。
    “是的。不好意思那天冒充了HR。只是出于善意，不想让面试者太紧张。”
    “那成总编辑呢？”
    “他是报社的总编辑啊，严格来说，我是他的大老板。”
    祁时感觉自己被这群人耍的团团转，他仿佛能听到门外有一群人正在捧腹大笑。他把厚厚的一沓合同放回桌面上。
    谷未明看了看他的表情，问他：“看完了？还是懒得看？”
    “太多了，我也看不懂。我能先问个问题吗？”
    “你问。”谷未明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
    “为什么选择我？其他的候选人呢？”
    谷未明仿佛能看穿祁时的心，他回答说：“你其实并不是想问这个，对吧？你明明已经察觉到了，我们不是按照一般标准来选人的，但你还是来了，说明你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份工作，你现在只是非常好奇这份工作到底做什么，我说的可对？”
    “差不多吧，那你可以告诉我了吧，我要做什么？”
    “不可以。”谷未明的回答让祁时有了夺门而出的冲动，这简直不可理喻。
    “那我凭什么跟你签合同？”祁时在低声的咆哮。
    “你会签的。”谷未明说完就双手托腮，一言不发的盯着濒临抓狂的祁时。
    祁时终于忍无可忍了，他突然起身，转身要走。
    “一月五万，做一休一，正规公司，合法工作，无危险作业。”谷未明对着祁时离开的背影，不慌不忙的说道。
    “另外，能满足你对未知世界的全部好奇心。”他还额外补充了这么一句。
    祁时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却突然停住了脚步。难不成是这句浮夸的广告词恰恰迎合了他的口味？他几个大步迈到谷未明面前。
    “什么好奇心？”祁时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谷未明默不作声，又把合同丢到他面前，对他说：“签合同，周一见。”
    “我要看你们公司的工商执照和……和所有能证明你们合法性的文件！”
    谷未明终于忍俊不禁，憋着笑说了声：“好啊！”
    然后他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瑞克，带着我们的新同事去老赵那边，参观一下我们法务部。然后记得让他顺便把合同签了，如果他愿意的话。”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冲祁时眨了下眼，然后他放下了电话。
    紧接着，瑞克敲门走了进来。
    “希望你会满意我们的法务工作，他们都很尽职尽责。”谷未明说完伸出左手，他要和祁时握手告别。
    祁时讶异的看着他伸出的左手，然后犹豫的接了过来，轻轻摇晃两下。
    “上次我发现你惯用左手。下周一见，嗯？”
    “哦，但愿。”祁时沉默的点点头，然后跟着瑞克走出了办公室。
    这个不到50人的小公司就像一个巨大的秘密，让祁时敬畏，却也深深地吸引着他。
    来到办公区，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向瑞克发问了：“那个谷未明？是你们所有人的老板？你们全是他招进来的？你们当初也都是我这种情况吗？”
    瑞克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你什么情况啊？社长他人很好，就是有点神秘，不过大老板总归要有点神秘感的。哦对了，他不叫谷未明，他全名是夹谷未明，谷未明是他对外人用的缩写。”
    “峡谷？这是个复姓吗？奇葩。”祁时把“夹谷”听成了“峡谷”。
    “哈哈哈，是夹谷。峡谷，你下次倒是可以试着叫叫他，看他什么反应！”
    “哎呀别开我玩笑，说正事呢。他还说这个工作做一休一，真的假的？”
    “做一休一？哈哈哈，笼统的来说，你还真是做一休一。不过我们就没你这么好命了，我们都是标准的做五休二，还经常加班。”
    祁时越听越糊涂了，他现在越来越好奇他的工作到底是什么。
    说话的功夫，他们到了位于转角处的法务部，隔着玻璃，他被里面的一切惊到了。
    这简直就是一间法学档案室。里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架和整理柜。坐在里面办公的总共有两个人，这两位年纪加起来至少有100岁，戴老花镜的大爷头发都已经花白了，看见门外有人，微笑着点点头，招手叫他们进去坐。
    “要进去吗？老赵人很好的，特别能聊，他之前是法学院的教授。”瑞克问祁时。
    “啊啊，不用了，你们的法务也太厉害了吧。”祁时觉得这合同他要么签，要么走人，根本没有咨询和商议的余地。
    “这算什么，走，带你去编辑部大厅看看。”瑞克领着他来到了编辑们工作的巨大办公厅。这里有打印机工作的声音，也有同事们聊天打趣的玩笑话，气氛一片其乐融融。
    祁时随手拿起一本放在打印机上的杂志，里面的内容竟然全是美女写真！各种泳装、低胸和半裸的照片，还穿插着一些女性用品的广告。
    “这是？”祁时举着这本封页还没印刷的类似半成品，问瑞克。
    瑞克回答他：“哦，这就是咱家最有名的杂志啊，叫明日白皮书。”
    祁时突然大叫一声：“怪不得这满屋子都是男的！”他感觉自己被色狼包围了。
    “别瞎嚷嚷，说什么呢。这和你的工作没关系。”瑞克看见有几个人朝这边望过来，就顺便介绍了祁时给大家认识。大家纷纷鼓掌对新伙伴的加入表示了欢迎。
    “哎哎，我还没说我要跟你签合同呢。”祁时把瑞克拽到一边。
    “啊？拿着怎么办啊，我都已经把你介绍给大家了，你反悔我会很难做的。”说完，瑞克把合同和笔塞到祁时手里。
    祁时却把合同还给了瑞克，说：“我要再考虑一下。那天面试只有我一个人通过吗？”
    瑞克回答：“还有一个人，是刚从英国回来的留学生，去了我们科研部，姓周。”
    “是不是叫什么周弋旻？”祁时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记得这个名字。
    “对对对，你认识啊？”
    “也不算，那天等电梯的时候刚巧遇见的。”
    瑞克赶紧上来拉拢：“你看你朋友都签了，你也一起吧，别犹豫了。”
    祁时似乎找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可他还是故作倔强的说：“先不签，我礼拜一个再给你答复。如果我来上班，就跟你签合同。”
    说完，祁时说了句不用送了，然后径直走出公司大门。
    瑞克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峡谷？有意思，那就周一见吧。”
    卷尾语：“我们对已经发生的事无能为力。”——明日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