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江湖风云起 第十二章 隐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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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轩虽伤心濮冠群的隐瞒,但毕竟兄弟,听不得方鸿晔如此侮辱:“他是我哥哥,怎么就不能替我做主了?”他面若寒霜。
“竹轩,不得无礼!”一个身着黑衫,头戴三山冠的中年男子从暗处走出,他笑容可掬,对着方鸿晔抱拳道,“小侯爷莫怪,小儿被燕某宠坏了。”他又瞄向濮冠群,冷哼一声,“我四方城最近没什么东西需要你天机阁的来修。没事不要总往竹轩这边跑,我最不喜似你这般套近乎别有用心的人!”
“爹……”竹轩方要反驳,却被燕飞鹰喝住:“竹轩你也是,你是四方城的少爷,是我燕飞鹰的儿子,你的哥哥是燕悌高,是四方城的少主。他一个修东西的也配做你兄长?即便真要认兄长,也当认如方小侯爷这般丰神俊朗之人,怎能找上这般下九流的!”
燕竹轩脸色铁青,他深恨燕飞鹰如此羞辱濮冠群,可那毕竟是自己爹爹,外人面前又不好反驳,直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濮冠群倒不似他情绪如此波动,淡笑着将怀中包裹递与竹轩:“你身体不好,莫为无谓的事伤神。这是你要的药草,我都与你找来。”见他似乎要解释什么,轻抚他手背,“你我情谊,何须听他人评判。我刚听你箫声凄切,知你因白日之事心中不快。我确有苦衷,日后必会向你说明。”随即又向燕飞鹰正色道,“还请燕城主善待竹轩。”不待燕飞鹰说话,转身就走。
燕飞鹰冷哼一声,似乎不以为意,又对方鸿晔笑道:“小侯爷可否赏脸去屋中喝杯淡茶?”
在他几人争执之时,方鸿晔一句未说只留心查看,他已看出这燕飞鹰乃势利小人,心中很是不喜,轻敲扇骨,摆了摆手:“罢了,今日确是晚了,我看竹轩疲惫,择日再来。”又向竹轩扬眉,“我们明日再见。”飞身离去,追上濮冠群。“你等等,你刚刚最后那句什么意思?”他也深觉燕飞鹰只将竹轩当作物品,这其中隐情恐怕濮冠群能明白。
“小侯爷应知竹轩天生孱弱。”见方鸿晔点头,“我年少之时曾与师父去过四方城,见竹轩孤零零坐在树下,脸上全是不合年龄的寂寥。那段时日我留心这父子相处,竟未见燕飞鹰与竹轩说过一句话。他供他吃住,却从不关心他,如此抚养孩子与养猫狗何异?若非竹轩有了今日成就,燕飞鹰定不会瞧他一眼。”
“怪不得竹轩如此依赖你。”他细细打量濮冠群,“说来你也不凡,被燕飞鹰那般辱骂都能面不改色,若是我,只怕……濮冠群,”他弯起唇角,半真半假,“濮冠群,你真的只是天机阁的一个小小弟子?”
“小侯爷以为呢?”濮冠群的步子依旧不快不慢,不轻不重,似乎方鸿晔的问话真的只是一个玩笑,“他本也说的没错,天机阁的行当在这些人眼中本就是下九流。”
“很少有人自甘下九流,你却……”他啧啧嘴,“敢在元胤真人的掌下救下郑吉,你这个下九流的胆量高过不少上九流的啊。”
“身在下九流,心便一定也在下九流吗?”濮冠群摇头轻笑,眉眼弯弯,若月柔和,“我的身份我已无法改变,但我的行动却不用附和这样的身份。”
方鸿晔没有说话,也没再跟上去,他站在原地看着濮冠群的背影。这个人坚挺如竹,却又不像竹那般夺人眼目,似乎周身蒙上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明猜不透。方鸿晔深思:或许在这么多江湖人中,这濮冠群才是真正危险的一个!
刚回房中便被孟飞通知去元胤那边问话,濮冠群点了点头,他知道今日之举必然会遭受多方诘难。他略微整理了衣裳,抬脚要走,却被孟飞拉住:“冠群,师父刚到就被元涵真人请去了,你,”他欲言又止,“答话时多思量些。”
感受到孟飞的关心,濮冠群回以拥抱:“大师兄,你可信我?”
“我信,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信。”
“这便是了。信我者自信我,不信我者再多解释也是枉然。大师兄,此去吉凶冠群无法预测,我若,”他微微有些哽咽,“若被师父逐出天机阁,被元涵真人废去一身功夫,还求大师兄看在兄弟一场的情面上送我回扬州老家,保我一条残命。”
“冠群……”这话实在太不吉利。
“大师兄也莫伤心,这只是最坏打算罢了,或许我能全身而退呢!”他勉强笑道,“我信师父!”
周士鸿以为元涵在故意刁难。濮冠群是他看着长大的,是他最喜爱的弟子,也将是天机阁下一任接班人。他已解释濮冠群一身功夫由来,奈何元涵不信,定要问出子丑寅卯,周士鸿忍无可忍,怒道:“天机阁比不上你紫霄城,难道因此我门下弟子的功夫就一定要比你紫霄城所有的弟子差?就不能有一个聪明绝顶的自学成才?”
“周阁主,不是我们不信你,实在是濮冠群这几日行为不合常理。”元胤接口,“那日郑吉为他而杀唐十四,今日他又冒死救下郑吉,若说他两个没有关联,只怕……”
“两位真人,别再为难我师父了。”冠群迈入屋中,跪在当间,“我确与郑吉有关系,师父不知道罢了。”
“冠群,这话可不能乱说。”周士鸿喝声制止,他可不想让他最得意的门生折在此处。
“师父,”濮冠群微微笑着,他的表情似乎总是云淡风轻,也更加让人捉摸不透,“这些话我当然不会乱说。只是,两位真人面前我若说瞎话也脱身不得。”他看向元涵元胤,“我幼时家中遭了变故,孤苦无依,一路拉着二胡卖艺求生。这些师父都是知道的。”待得周士鸿点头,他又说道,“我流落江湖,因为这身皮相……”他慢慢闭起眼,眼睫颤动,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我从没告诉过师父这些,怕你们瞧不起我。我也逃过几次,每次都被抓回去,去承受那些达官贵人的特殊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