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洛枫与焚越一直在下降。头顶的光线距离他们越来越远，视野开始变得黑暗。
    此时的凌洛枫是没有能力承受这样深海底的水压的。作为一个人类，他也无法在海底呼吸。焚越为他撑出保护罩，保证他们能够以高速赶往更深的无衣泽海域。
    凌洛枫闭上眼，淡淡回想着近段时间来发生的事。
    进入中心府，被测出千年一遇的独特血脉，轩辕领域来者不善的使节团，代表大陆最高力量的神圣铂西家族，凌族当代的守护神苍鸾宋圣。
    凌宋对他说，他可以信任他。
    他能够为他提供帮助。
    他自出生以来，只信任过两个人。一个是无衣泽地方阁阁长凌容，也就是他名义上的父亲。
    一个就是已经与他签订相随契约的焚越。高等魔兽绝不臣服于人，特别是神兽血脉，哪怕打败他们的是一个至强者，他们也宁可选择死亡。这样的决绝是极其惨烈的，这也造成人类高手在征服魔兽这件事上越发慎重的态度。很多拥有主从契约魔兽的人类靠的都是契约刚出生的魔兽幼崽这样的手段。
    而凌洛枫与焚越之间并不是霸道的主从契约关系。以凌洛枫本人的傲气，也不屑于身边多一个仆从。凌容就曾拿过一个珍贵的魔兽卵想要给他，被他拒绝了。
    饲养换来的忠诚，家养魔兽的软弱，低等魔兽的无能，都是凌洛枫所不能接受的。
    他骨子里是一个傲气到极点的人。但这种傲气与傲慢又略有不同。他对自身的高度骄傲使得他连轻慢别人的事情都懒得做。
    他从小就让人看不懂。神秘地让人摸不清。
    一直到他长大之后的很久，他也仍然在世人眼中带着无穷奥秘。未知永远令人心生敬畏。
    ……
    凌洛枫放开灵识，察觉到他们的高度在某个点之后，突然猛烈地下降。
    这是终于……进入无衣泽海域了。
    很久之后，视野终于变得完全黑暗。在万里之上、空气的世界里，天上一定是下着雨的。
    无衣泽的人会将一件非常稀有、绝不可能发生的事形容为“天晴了”。
    青神海其他地方的人也认同这种说法。无衣泽的雨是全年的，无止境的。唯一的区别只是大暴雨，中雨与舒适的小雨。
    终日活在一个没有太阳的地方是什么感受？
    凌容曾经很认真地说过：“洛枫，哪怕是一个没有任何水系魔法天赋的孩子，只要他出生在了无衣泽，他一直生活在这里。他早晚也要会水系魔法的。你哪怕是天生的火系，也一定能够修炼截然相反的水系魔法。”
    凌洛枫当时便嗤笑，“听起来，自己放火自己灭的主意倒是很不错。”
    凌容温柔地看着他的张狂模样，道：“你要是以后放了火，我也会帮你灭。”
    ……
    凌洛枫从小便常常无故消失在无衣泽地方阁内。他知道每次他沉到无衣泽无尽深海的时候，凌容都在等着他回去。
    凌容是一个好父亲。实际上这个不到五十岁的年轻水系法王根本没有伴侣。他对外宣称凌洛枫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便过世了。凌洛枫就是他的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