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融了天气依旧有些寒冷，阴霾的天气将古镇反衬得沉闷灰暗。
    齐序含打开江万里交给他的布包，里面有一张羊皮纸，那是当年文国的地图，另有一封信以及一枚一指长的印玺，或许印玺便是信物。
    只不过齐序含想不透是谁让江万里带这个布包给他，毕竟短短几年他齐序含想不透猜不到的事情太多，一件件地冲击着他，哪怕他已经万分痛苦。
    江万里的死对齐序含是个打击，这让他对上官昊源已是无法用恨这个字。
    可他真的恨上官昊源麽？若是恨的话半年前的那晚只要他五指一收，上官昊源便死在他手上，世上再也没有上官昊源这个人。
    该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杀人魔头却是当今的皇帝，谁也奈何不了。
    当他屠杀无辜战俘，踏上用鲜血铸成的皇帝之路，之后住在那好比用血肉铸成的宫殿，欠下的虐债他这一生一世都还不了，无论是上官昊源如何扩大晋国地域如何造福百姓，都抵偿不了。
    收回思绪，齐序含执起信封，拆开，刚看到开头齐序含眼睛便睁大，愈是看到后面眉头愈是皱得厉害，一字一句印入眼帘，在脑里盘旋，连呼吸都不畅快。
    萧珏已进入房内便看到齐序含这般模样，握住信纸的手指关节已发白僵硬。
    萧珏快步走上去将信纸送齐序含手中抽出一看，双眼也不禁睁大，转头萧珏问齐序含，眼神略微痛苦：“我知道你不会去，对不对？”
    齐序含抬头看他，许久，才缓声道：“……一切都过去了。”
    闻言萧珏心上的石头稳稳落地。
    他怕齐序含离开他，毕竟信上的字句话语是如此忠恳，而那一指长的印玺代表是能与上官昊源抗衡的强大兵权，那些话堵进了萧珏的心里，而他不知那些话究竟是有没有进入齐序含的心里——
    这一刻萧珏知自己是多麽不了解齐序含，如此惧怕会失去他。
    齐序含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让萧珏扶他起来，走至火炭盆边，将信纸点燃。跳跃的火苗印在齐序含和萧珏的眸中。
    江万里拼死都要保护的信件，以及这复国的兵权，被齐序含逐渐烧掉、成灰。
    齐序含闭眼，脑海里全是为他死的人。
    他辜负了江万里及写信之人的苦心，可他不能再让新的晋国变成覆灭的文国。如此强大的兵权，只要他带着信物去，一切又回到他手中。
    可惜，这样的救赎太迟了，太迟了！文国已不在，战争开始复又结束，可那些死去的人却不会活过来，便算是如今他手上握着兵权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真的……他们回不去了，他和上官昊源，他和他的子民！
    齐序含眼眶温热，萧珏温暖的掌心包围着他的冰冷的手。这是亲人给予他的关爱，这是萧珏给予他的力量。
    相信他腹中的孩子会像他爹爹一样厌恨战争。
    孩子是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或许老天爷是给齐序含一个机会，却也有可能是一个玩笑，再次见证他是如何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