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上官昊源身边，齐序含闭上眼，强迫自己赶快入睡。
    室内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而此时，上官昊源缓缓睁开眼睛，双眸一片清明，似乎，从未熟睡过……
    隔日，齐序含醒来，便见自己躺在皇帝寝宫的床榻上，昏昏然，不知自己是如何来到这的，倒是还记得昨夜萧珏的话：“上官昊源也开始怀疑你，只怕他等不到腹中明显时已经将你杀了。”
    怀疑他了，所以才会将他弄到这里来。
    环视四周，寝宫里连个侍候的人也没有，昭儿也不在。
    寝宫里甚是暖和，齐序含下了床，便只披了件长裘去打开门，一阵寒风灌入直面撞来，正要往外踏一步，便有两只手拦在他身前——
    “皇上有令，不许你踏出房门半步！”
    齐序含皱眉，看了眼跟前的两名侍卫，问：“现下是何时辰了？”
    侍卫不理睬他所问，冷声道：“外面风大，请回屋里去。”
    齐序含刚想说点什么，昭儿急匆匆跑来了：“侍卫大哥，辛苦了、辛苦了……”说着便扶着齐序含进屋里，也给他倒了杯热茶。
    “爷……”昭儿像是做错事般低着头。
    “搬过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齐序含不紧不慢地喝着茶，袅袅雾气熏着他。
    “是皇上不让昭儿吵醒你的。”
    “我是怎么过来的？”齐序含用喝茶的姿势掩饰自己神情的不自然。
    “是皇上抱你过来的。”昭儿低声说，还带着俏皮的笑。
    丢人……齐序含心想，他好歹也个七尺男儿，被一个男人抱那么远的路让别人瞧见什么面子也没了。可，人都快死了，还在乎面子干什么。齐序含苦笑。
    “确切地说应该是皇上抱着爷坐在步辇过来的。”昭儿肯定地点点头。
    齐序含沉默，须臾才拿过一旁的玉佩递给昭儿，道：“它跟我十几年了，我现下便送你。这皇宫也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回头你见了皇上让他放你出宫，你出宫也永远不要再回来。”
    “那爷呢？”昭儿眨着眼不明。
    “我？”齐序含自嘲地笑了笑，道，“我便在这寝宫，坐着，等死。”
    手覆上小腹，齐序含不知为何，一想到自己快要死了，便反倒觉得轻松了，只是可惜他腹中的孩子……他知上官昊源自是不会放过他。
    “爷！您说的是什么话啊！”昭儿不知齐序含为何这般，虽说平日一向沉默寡言，但也不至于——轻生罢？
    “你下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可是爷……”
    “下去。”齐序含冷声命令道。
    无奈，昭儿退出去。屋里便又只剩下齐序含一人。
    打开细软，衣服上躺着一白一蓝两只小瓶，是当初分道扬镳时林清轩给他的。蓝的是安胎所用，白的，便是堕胎。记得林清轩对他道“若是后悔了就服下白瓶里的药”，接过时齐序含还想着他怎会用得到。
    可如今看来，只怕是要用上了。
    齐序含定眼看着那白色小瓶心如刀绞。
    将事情告诉上官昊源又能怎样，他会为他放弃他想要的一切？要么是齐序含死，要么便是萧珏死。萧珏在一天陵窟就守住一天，而他齐序含活一天被算计利用一天。他齐序含本是齐家的罪人，照齐序升的话便是下到了阴曹地府也没脸列祖列宗！
    不理智地，齐序含倒出一颗药丸——
    在此时有人进来，齐序含匆忙将药放回瓶中，却忙中有错连药丸掉到了地上也不知，抬头十修已经站在他面前。
    “皇上在莲亭等你。”
    前去的路上，齐序含不明上官昊源为何要选那个地方，现下是冷冬，莲池一片破败，看了只会让人伤情。
    上官昊源负手，面对一池残叶，道：“还记不记得我们初次见面？”
    齐序含不知那算不算“见面”，回道：“你是在提醒我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上官昊源豪放的笑声惊扰了池下的红鲤：“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所以才有后来发生的事。”上官昊源难得感慨，“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
    齐序含与他并肩站着，看着眼前的残破：“物是人非。”
    上官昊源微微侧脸看他，笑道：“没想到我们会走到一起。”
    “是啊。”齐序含唇角带着淡笑，垂下眼帘，“没想到我们走到这一步。”
    上官昊源似是不知他话里的意思，将他拥进怀里：“序含你说是不是造化弄人？生生死死我们都过来了。”
    头倚在上官昊源颈侧，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上官昊源听完，抚着齐序含如瀑青丝笑出了声。而此时齐序含看着上官昊源颈下的淡淡刀痕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