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灵牵着我找到了一家酒店，我沾上枕头就睡着了，孔灵拿热毛巾给我擦脸时，我还半梦半醒。
    “不是我故意只开一间的。”孔灵小声咕哝，“是我大哥干的好事。”
    我迷迷糊糊，问：“怎么了？”
    孔灵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我大哥简直丧心病狂，他居然命令周边所有的酒店、宾馆都不许给我们开两间房！”
    “……哦。”
    孔灵去了洗手间，套房太过安静，我因为前段日子看不见，听力变好了，能听到在讲电话：
    “大哥，你这事做得也太……太漂亮了！”
    “……”
    “你居然把整条街的住宿点都承包了，太不是东西了……啊不，我是说你干得漂亮，嫂子睡下了啊？哦哦哦，孕妇的睡眠很重要，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好梦哟。”
    “……”
    算了，就当我在做梦好了。
    梦中，我一直在一个怀抱里，挣脱不开，并且不想挣脱。
    把我吵醒的不是孔灵，而是他嗡嗡作响的手机了，既然有意调成了震动，那么还不如静音来得干脆。
    眼睛睁开一条缝，厚重的窗帘挡住了所有的光线，只有床头的香薰灯散发出柔和的光。
    孔灵倚着床头，曲起一条腿，在抽烟。
    我揉揉眼，从被子里伸出手去拽他的衬衫袖子。
    “还早，再睡会儿吧。”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你在想什么？”难得看他出神。
    孔灵把手机递给我看，是一则早间新闻，大大的标题窜入眼帘：
    城区工厂数名工人聚众斗殴，无人生还。
    “怎么会无人生还？”这也太惨烈了。
    孔灵指了指下面的小字部分：尸骨迅速腐烂，原因不明。
    看来这不是一起普通的斗殴事件。
    “刚才有人拜托我处理这件事。”孔灵掐灭烟头，“是其中一个死者的家属。”
    他把信息给我看了，那人约孔灵在一家茶馆见面。
    这是数条活生生的人命，孔灵再怎么游手好闲，这会儿也该挑起天师的担子，为民除害了。
    他钻进被窝里，往我身上蹭：“我好不容易有个休假，那些祸害就不能消停几天么。”
    “你可是天师。”
    “我现在是你男人。”他单手撑我耳边，另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脸：“时间还早，要不要做点别的？”
    凝视着他小人得志的笑容，我问：“你确定这回用不到你尚且还能驱邪的血？”
    “……”孔灵瞪我，“水清浅，你故意的。”
    我当然不会承认，所以我闭上眼睛，懒洋洋翻个身继续睡。
    孔灵气冲冲去了洗手间，出来时一身水汽，头发湿漉漉的，“都怪你，害我洗了个冷水澡。”
    “自作自受。”我在被子里憋着笑，回他。
    孔灵把我从被子里抓出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当小爷我吃素的啊！”
    “哈哈哈哈哈……别挠了！啊哈哈哈痒死了……”我就知道，他会来这招。
    闹腾大半天，我气喘吁吁躺被子上，眼泪都笑出来了。
    孔灵从乾坤袋里拿出干净的衣服换上，扭着衬衫扣子，警告我：“别用这表情看我，我不想再洗冷水澡了。”
    “……”我冤枉，我是面无表情的。
    他的拇指在我眼角擦了擦，控诉：“你这是勾引。”
    这是诽谤！若不是我还喘着，我一定申辩。
    “亲一个。”他恬不知耻地凑过来，光明正大吃豆腐。
    ……
    我起床后，孔灵叫了早餐送进房里，洗漱完毕，一桌子吃的摆得满满的。
    “要我送你回去吗？”孔灵说。
    “不用了，这里有车直达。”
    孔灵看着我，沉思一番后，他还是一如既往带上我，原因是：“算了，一起去吧，我怕你一不留神又跑去什么东西南北海旅游。”
    这件事他要计较多久？
    茶馆地段很好，有唱曲弹琵琶的，那芊芊玉手，看着都赏心悦目。
    屏风后，孔灵和他的苦主喝茶谈事，我不掺和其中，便在外面听曲。
    服务员送上晶莹剔透的茶点，漂亮得如同精雕细琢的工艺品，我拿起一只，没来得及吃，手腕上的百邪拉长身子，一口就给我吞没了。
    碟子里的那些也无一幸免，我望着手腕上变得软趴趴的百邪，无言以对。
    喝了一肚子茶水，我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有个戴墨镜的女人和我擦肩而过。
    她叫住了我：“是清浅吗？”
    好耳熟的声音，我回头，看到她把墨镜往下挪了挪。
    啊，歌谣。
    “真是巧了，你怎么在这？”她先发制人，把我的问题抢了过去。
    “孔灵来这里谈事情。”我回答。
    歌谣一笑倾城：“我是这儿的常客，这里的茶点很好吃，你吃过了吗？”
    “……没。”拜百邪所赐，我喝茶喝饱了。
    歌谣热情地请我去她的包厢喝茶聊天，把娱乐圈最近的八卦都说了一遍，
    我有感而发：贵圈真乱，水太深。
    “这个是新出来的糕点，味道很好呢。”歌谣把一盘羊脂白玉似的茶糕推到我面前。
    我吃了一小块，甜而不腻，确实不错。
    “等下我要录个节目，带上你的天师男友，给我捧捧场怎么样？”
    当红大明星的邀请，我自然是无法抗拒的，所以孔灵出了包厢后，我就询问了他的意见。
    “那就去呗。”他无所谓道：“我这边的事情又不是马上就能解决的。”
    于是乎，我们去了电视台，来到了最近热播栏目《梦想成真》的录制现场。
    这个节目属于选秀类，在民间寻找蒙尘珍珠，有任何才艺，都可以上台表演展示，得到所有评委的认可，就能成为明日之星，一步登天。
    歌谣便是评委之一。她坐在评委席上，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在镜头下电力十足，周围的男同胞眼睛都看直了。而孔灵蹲在角落里，煞风景地吃着赞助商的巧克力豆。
    节目开始，灯光闪耀的舞台，迎来了今天第一位勇士。我们静静听着他弹着吉他，唱着动听的民谣，婉转的旋律令人陶醉。
    一曲结束，一个女评委就说：“不好意思，我听不出来你唱的是什么。”
    “听得出来是学过音乐的。”边上的男评委说。
    “但不是从小开始。”
    “还差一点火候。”
    评委们七嘴八舌的，最后这个选手泪奔而去。
    歌谣临了临了还补了一刀：“你还是有机会的，在有生之年。”
    我深深怀疑，这个真的是选秀，而不是脱口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