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三十)绛云扇换取伯牙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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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绛云扇换取伯牙佩
这次紫薰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周蓦然几步便到了她身后,举起一个东西,说:“有危险的东西我会给你吗,喏,一物换一物,公平吧?”
紫薰一看,是自己常戴着的双衡比目伯牙佩,伸手欲夺回,早被周蓦然揣进内里小衣,赖皮地调笑:“你要不怕授受不亲就来抢,来呀,来呀?”
“你………”紫薰无语,那东西可是云影给她的信物,怎么能随便给人,她呆立片刻,突然袭击地抓扯周蓦然的衣服,口里较真道:“我怕什么,金陵城里找相公的富豪公子多的是,你要不怕我扯烂你的衣服,你就喊啊!”
周蓦然更无语,觉得自己真是应了那句话——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这沈紫薰阴狠起来真是天地都要失色,可他又实在不想将伯牙佩归还,只能在那里左右闪躲,一面保护自己的鲜亮衣服,一面打死都不还那东西。
两人正在那青枫树下撕扯,不想被后面一个沉厚的声音吓了一跳:“两位少爷做什么呢?”
两人回头,正是卢之祥恭恭敬敬地站在一射之外,拱手问好。
“哦,这个,周师爷扇子掉了,我正在帮他找。”沈紫薰一时只想到这理由,周蓦然忙整理衣衫补充道:“是啊,是江南第一才子房星如的题画扇,价值不菲,呵呵呵。”
两人正打马虎眼,只听见周蓦然的扇子啪地掉落,卢之祥忍着笑,指了指地上,说:“这不是扇子?”
“啊,是啊,找到了,多谢卢管家。”
“刚才周师爷说是要送我呢,所以才找了半天。”沈大少爷突然加了一句,周蓦然愣了一下,马上傻笑,连连说是,一面用眼刀剜了紫薰好几下,心里骂道这家伙真狠,脸上却笑得敷衍,皮笑肉不笑地递上扇子。
英书正拿了衣服和扇套荷包等过来,紫薰将扇子递给英书命她装好,笑说:“周师爷又送了我一把房星如的扇子,你可帮我装好,别掉了,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英书晓得周蓦然跟紫薰斗又吃亏了,掩着笑将扇子收了,放进木樨花苏绣孔雀银丝扇套里,英书手里拿了一件青织金妆花飞鱼过肩直身罗袍给紫薰穿上,腰上系上谢氏赏的昆仑白玉平安扣配青金石三色璎珞攒心梅花络子,扇套荷包香囊一应俱全,只少了平日里带的伯牙佩。
紫薰只好抬头,说:“周师爷要不要也回房换身衣服,你这会子回来应该是要跟我们一起去商号里陪掌柜们吃饭吧?”
卢管家当然热情相邀,周蓦然本来有些私话想说,不过也不急于这一时了,可他那狗窝还是别在外人面前出洋相了。他晓得沈紫薰心里可还没完全消气,只能讨好地说:“我这身月兔纹缂丝杭罗襕衫正好应景,还换什么。”
周蓦然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扶正头上的织金蓝玉纱冠,英书抿笑着帮他整理好腰上的一圈饰物,扣好白玉流云银腰扣剑套,紫冥飞剑暗藏其中,银质鎏金镶玉香坠药佩,柳叶象牙双鱼雩琈穀璧,冰蚕琉璃玉腰牌,火羊盘螭赤金镶五色宝石品红缨穗玉牌,另外扇套金链串珠琴瑟和鸣香囊,紫金算盘翡翠佩,装槟榔的石榴纹荷包等等配饰不可尽数,配上脚上的镶边秋海棠云头履,这一身打扮连卢管家都连连侧目。
周蓦然有世系爵位荫身,这身装扮对他可不算奢华,只不过是今天要去分堂赴宴,才不得不穿,他还嫌累赘呢。
转眼看紫薰腰上这会儿空空无配饰,忙扯下腰上的紫金串珍珠穗子翡翠葡萄子算盘给沈大少爷挂上,脸上谄媚笑道:“好了,别生气了,这个给你了,算补偿可以了吧?”
“谁要你的破算盘。”紫薰故意小性地撤下来要扔,周蓦然忙抓住她的手腕,说:“你别扔啊,你不是要去江宁见那人,我特地给你要来的。”
这话让紫薰住了手,微微回头,示意卢管家在呢?周蓦然笑道:“这事儿你不该瞒着卢管家呀?”
卢之祥那耳朵,当然听见了,而且他那脑子,立马想到了一个人,当然,不是周蓦然指的那人。
“两位,这会儿离午时开宴还有点时间,我请二位上松鹤楼品茶如何?”卢之祥的精明沉厚的办事风格显露无疑,他心里此时也对面前两位年轻公子佩服得可以,东园公交代的事情,这两位居然有这种成算,真是天下风云看少年。
紫薰和周蓦然眼色交流,当然同意。沈宅这里耳目太多,松鹤楼的老板与卢之祥可是八拜之交,绝对安全。
当下三人同出沈园,骑马到姑苏闹市中心的松鹤楼,早把随从遣去商号里陪客。三人只从酒楼后门进去,要了一间偏角的雅间,茶水点心上来后,便掩门密谈,至于所谈何事,连东园公亦是山重水复之后方得知。
且说周蓦然在这里窃窃私语,金陵城鹭园酒宴上却成了大家攻讦的对象。“你说这蓦然兄,说是要让我们见识一下闵柔的回帖,结果呢?”满脸富态的姑苏织造曹昇来早了,说起上次聚宴,口里忍不住埋怨中途退席的周蓦然。
“是啊,他不是耍我们吧?”
“说什么得到清薇居士的邀约,骗人。”
鹭园楚音台上上官家的私乐班子还在演练,烟雨轩里已经座无虚席,达官显贵富商名士,将小亭子挤得水泄不通。说起来上官锦看请客名单的时候觉得没多少人,可来了之后才觉得这家宴都快赶上宮宴了,这可如何是好?
大管家佟安给出了个主意,干脆让贵客上新造的画舫上听曲饮宴,让那些小角色搁烟雨轩里,连着摆上几张长桌即可。
上官锦一拍腿,是个好主意,马上便吩咐下去,让下人们将贵客悄悄请到浣花桥码头上船。这姑苏织造虽然是上官家的姻亲,可也算不上什么显贵,此时只能继续坐在那小亭子里,遥望对面楚音台上的乐舞演练。
一同在坐的还有扬州盐商会长黄礼怀,羽林卫指挥使谭冲,应天府尹何蹇,漕运都司汪大庸,宗人府宗正李正节与靖国公封慎家几个幕客等等一干与上官家交好,地位说大不大,说差又极为重要的官商要员,上官家的幕客白石双绝罗青书罗绮画,西席仲养德,几位亲戚家的年轻秀士,金陵城里有名的皇商掌柜陪着。
这些人与海宁周家也算旧交,与周蓦然更是多年的酒肉朋友,上次宴饮周蓦然半路开溜,让这些人着实在背后开涮了好久,都嚷着下次定要让他请了闵柔在云楼还席,方能堵住大家的嘴。
不过,此时周蓦然人在姑苏,这些人也只能在背后调侃一二,过分的话可不敢大说,都晓得周蓦然是江湖人,要惹急了亮出宝剑来,那可吃罪不起?周家虽然现在隐退海宁,不过也是从龙开国的贵勋,在朝中还有说话的分量,盐帮更是掌握着江南九省民生一半的经济命脉,那可是轻易得罪不得的。
“你说这小子,自从前年吃错了药黏上了沈家大公子,越来越不把我们这些老友当一回事了,说走就走。”黄礼怀也是盐帮中不大不小的掌事老人,扬州分堂的掌舵人,算是周蓦然的长辈,所以说起话来可没大小。
“这追魂剑周蓦然一向是无美不到,可这沈家没听说有哪位小姐是名动江南的美女啊?”皇商左丘全捋着胡子,摇头晃脑。
“美女没有,不过听说这沈大公子长得倒是清俊非常,莫非………”金陵城里闻名的老朝奉翘着腿,色迷迷地眨着老鼠眼,口里却不怀好意道,“没听过周总堂主好这一口啊?”黄礼怀这下可站在周蓦然一边了,唾了一口道:“啊呸,你才好这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