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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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君临从小在宫外长大,一直长到十一岁才被接回宫里,也是那个时候先帝才知道自己还有个流落在外的儿子。
沈听风幼时和慕君临住在一个村子,自幼没有父亲,五岁的时候被母亲送进了戏班子,结果没到两年的工夫,戏班子垮了,沈听风颠簸数月竟然自己找回来了。母亲再不舍得把他送人,就养在身边了。可是日子过得很艰苦,因为没有父亲,沈听风也常常受到同龄孩子的欺凌。
慕君临和他也是因此拉近了关系,同样没有父亲的遭遇让两个人彼此找到了精神依靠。虽然年纪尚幼,可却生出了知己的情分。
只是沈听风的境遇比他还要坎坷些,九岁那年连唯一的母亲也撒手人寰,沈听风成了彻彻底底的孤儿。慕君临的母亲见他无依无靠,又与慕君临年纪相仿,可怜他一人独自生活,于是把他留在了家里。
沈听风性情内敛,从不惹是生非,而且因为有了两年在戏班子打下的底子,没事的时候总喜欢给慕母唱几句小曲儿逗闷子,慕母对他也疼爱的很。
但在慕君临和沈听风十一岁的时候,家里的生计难以维持,慕母万般无奈下只好求人修书一封,连同着先帝留下的信物一起寄到了宫里,没多久,慕君临就被接进了宫里,自此与沈听风再无联系。
宫里的生活压抑拘谨,从小少被管束的慕君临仿佛被束缚起羽翼的鸟,被囚在森森宫宇之中插翅难飞。
在宫外的时候,慕母就常教慕君临读书识字,所以进宫以后慕君临和其他的兄弟姐妹比起来也没有太多的劣势。在太学院里念了一阵子的书,慕君临进步飞快,锋芒也渐渐展露,先帝开始留意起慕君临,更是时常和太后提起这个皇孙,连从未谋面的皇祖母都对这个孙子格外的满意。
慕君临这一辈女多男少,先帝一共有十一个孩子,却有八个公主,只有三位皇子。
慕君临排行老六,上面一个哥哥,四个姐姐,紧接着便是小他几个月的靖王。慕君临虽然和他们一样身份显赫,但毕竟从小被养在外面,礼仪规矩不比其他人乖巧,与其他人也不亲近,常常被排挤在外。
那时候慕君临写了很多信,信里字里行间都在倾诉这种孤独,他想家,想回去,即使回去也是一样被同龄人排挤,可最起码他还有沈听风,也不是孤单一人。慕君临把这些信都偷偷藏着,一遇到机会便托人向家里寄送,一直坚持了三个月,寄出的信却都石沉大海,杳无音讯,连一封回信也没有等到。
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他在皇宫,外面的物什难以寄到宫中来,可当他自从进宫就只见过一面的父亲出现在他面前,把那厚厚的一沓信扔在他身前时,慕君临才终于醒悟了。不是没有回信,也不是接不到回信,是这些信根本就没有出过皇宫,母亲和沈听风根本就没有看过这些信。
“看看你写的这些东西,还记得自己是个皇子么?”先帝那毫无温情的脸深深印刻在脑海里,冰冷的目光里没有丝毫的爱惜,“慕君临,你既是朕的儿子,就该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先帝吩咐内监拿来焚物的铜盆,把慕君临刚写完还没来得及藏起来的信丢到他脸上,命令慕君临道:“把这些都烧了。”
“不。。。”慕君临忙把散落了一地的信揽进怀里,惊慌地看着先帝,“父皇,不。。。求您让儿臣把信送出去吧。。。”
“你不烧,那朕就让你亲眼看着它们被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