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洪诗已走进后院。“我看见下人都是新面孔。”虽然笑着却有些勉强。
    “你若想把院子收回去我没话说。”封无心故意曲解他的话：“地契房契就在匣子里。”
    洪诗却稍显无力的挥挥手：“我今日有些累了，不能陪你拌嘴。”走到榻前倒下就睡晚饭也没起身用，直到第二日方起。勉强吃过早饭就匆忙出门，上马时脚下虚浮差点没摔下来。
    午后视察海堤就犯眩晕，险些载进海里。回到山庄便命白柳多炖滋补气血的良药，早午服用晚间还命人送到别院。
    又过月余，汤药喝了不少，脸色却越来越白身子愈发虚了。这日在山庄跟杞柳检查完宾客名单才赶去别院，途中觉得双眼发黑急忙从马上下来，悄悄服了数粒保心丹。
    马是不敢骑了，只得缓步回了别院。第二日便昏睡到午后，好不容易挣扎着醒来便看见封无心坐在榻前傻傻的看着自己：“什么时辰了？”
    “为何？”封无心抓起他的手臂闷着声音问：“为何？”
    洪诗急忙坐起来：“不干你事。”
    “我咬的，还不干我事？”封无心说着就猛的扭过头去，不敢去看那双歉意的眼睛：“分明是我不对，你为何……”
    “有何对错可言？”洪诗拉他一把，将下巴捏在手中逼迫他看着自己：“还有谁知道？”
    扭了几下没有脱出掌着下巴的手，封无心嘴唇有点发抖：“你打算瞒多久？”
    “瞒到瞒不住为止。”洪诗一把将他揽进怀中：“幸亏我与龙宫九皇子相交甚厚，才知你们龙族也有些缺点，才帮得了你。”
    封无心对身体接触一直很警惕，如今听他这般说心中一震：“这么凶险的事情，你非但不阻拦反而曲意迁就。”居然就任由他揽着了。
    洪诗释然的笑：“我可是大唐第一好善之人，如何忍心见你夜夜梦魇。”第一遭搂着他没有挣扎甭提心里多美：“早知如此，你多咬几口我也是乐意的。”
    封无心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胸中潮热，想着从前对他百般刁难还曾夜半想害他性命：“洪诗——”
    “……”这是第一次封无心开口唤他名字，洪诗心中一热，那怕为这个人儿死去也值得了。
    “陪我再躺会。”洪诗拉着他一起躺下：“总觉得睡不够似的。”便将满心愧疚的封无心抱进臂弯。
    封无心依旧没有反抗，只是僵着身子默然靠在胸口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为何我会如此？”
    洪诗便把早想好的答案尽量说简单些：“龙乃天地灵气幻化之灵物，你现处在成形阶段，需要大量补充能量。”
    “也绝不该饮人血。”封无心拽着拳头说：“若我每餐多吃点些滋补品，等脑袋上这两角长完整，是不是就好了。”
    早料到自己给的答案他会这般想：“目前你魇症严重，若不及时再饮只怕昼夜梦魇难安。”洪诗迂回的说：“逍遥正在寻访神医秦商下落，一切都有解决的办法。”
    “谁？”封无心脸都吓白了：“你说的可是秦商？”
    洪诗便察觉他有些发抖：“只是大夫而已。”就想把他抱紧些：“怕什么呢？”
    “他是个禽兽。”封无心脸上一会红一会白，眼神甚是吓人：“我，我不要他看病，死都不要。”
    “他……”洪诗见他神色有异便猜到大半：“可是侮辱过你。”问出这话也控制不住抖了一下，又急忙拽紧拳头控制住。
    “你不许说！”封无心声音不大却透着寒冷：“永远不许再说。”
    “无心——”洪诗再也不想抑制，一把搂过嘴唇便压了上去。
    “滚蛋。”封无心伸腿去踢，却被洪诗双腿死死夹住：“别在榻上挑逗我，没好处的。”看着咫尺间的人儿，不敢去想怎样的侮辱让他变得这般冰冷：“我只是不甘心明白吗？”
    “我不会答应的。”封无心脸色愈发惨白：“我情愿自己死掉。”
    洪诗便将他抱得紧些：“但是你的病怎么办？”叹息一声说：“努力这么久才得你如此，我不想毁掉这一切。”
    封无心听他说得委屈，又见他手臂上深可见骨的齿痕再也绷不住：“总会有办法的。”
    “我不想被你咬死。”洪诗又趁机偷吻一下：“更不忍你夜夜梦魇。”
    封无心一翻身就滚出了怀抱，皱紧眉头说：“只是恶梦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牙齿便死死咬住了被偷吻的嘴唇。
    若真是简单的恶梦缠绕何必找秦商来救，洪诗当然不能将真相说给他知。望着僵直的背影，洪诗无力的叹息一声，手指却触摸上唇瓣，上面还残留着封无心的味道。
    没想到封无心很快就转过身来，侧身看着他问：“若我夜里不睡呢？”
    “胡说什么？”洪诗就枕着自己的手靠过去：“我只是贪睡而已，没有大事。”
    封无心没有说话，眼中却慢慢的返起一层雾气：“你我素昧平生，为何如此待我？”
    洪诗便笑了：“你夜里厣症发作该是心魔作祟。”说着就伸出手轻握住封无心的手：“而你就是我的心魔，怎么做由不得你，同样也由不得我。”
    听他这般说，封无心有些迷惘。说到心魔，洪诗那张脸何尝不是自己的心魔：“但你我皆是男儿。”
    “一念成魔或许就这样意思。”洪诗依旧温润的笑着：“所谓甘心情愿也是这样道理了。”
    “你……”封无心只觉得鼻头有点酸，想伸手去揉却被洪诗握住：“放……”后面个字还没说出来，一滴眼泪便顺着眼角流过鼻梁再流进另外只眼中掉在枕上。
    洪诗知他不愿在自己面前显得懦弱，便转过脸去望着屋顶，不时时机的探手过去将他再次揽进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