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看着我干啥？”乌丘的视线很扎眼，山下皱眉回视，“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别以为你会点三脚猫功夫就不得了了，这整栋楼都是我的人，你和她俩人能怎样？何况你身边带着的这位，还是个女人。”
    顾瑶眼神一凌，想骂出去的话又憋回去了，关于自身的实力问题，不说最好。
    乌丘看着她的小动作笑了一下，对山下道：“这话该我问你，你现在想干啥，抓我们啥意思？”
    山下沉默一会儿，突然看向顾瑶，就在乌丘笑意冷却的瞬间，他指着顾瑶对乌丘哼笑出声，“她不是说我吃里扒外，当汉奸吗？行啊，你们不是，那我倒是有件事儿拜托你们，不答应就弄死你俩。”
    “你到底什么意思！”乌丘怒火也忍到极限，冷着脸道：“有屁快放！”
    山下摸摸下巴，微微侧脸微笑，如果单看这人长相，还是很有男人味儿的，就是不是个东西。
    “万宝山村，你们去一趟，我要你们充当日本人，替我保护一个叫田代重德的人，现在筑渠接近尾声，肯定会有中国人企图暗杀田代重德，朝鲜人现在到处打杀中国华侨，你们用这个身份最好。也……”
    “我草你奶奶！！”对方话还没说完，倒是一拳就被乌丘撂翻了，他就听自己下巴咯的一声，险些脱臼，他撑着地板看向乌丘暴突青筋的脸。
    山下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乌丘这么大反应，他回过神眯起眼，扭了扭自己的下巴，“想动手啥时候都可以，现在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否则我最先解决你家小娘们儿，让你亲眼看着我在牢房怎么折磨她。”山下说得很冷静，深邃冰冷的目光紧紧盯着乌丘。
    乌丘拳头捏的嘎嘎响，“你竟敢让我们装日本人，你他娘的是畜生吗？我一个正儿八经的炎黄子孙，你是个狗屁，你就敢唆使我？”
    原本听到山下说出这话的瞬间，顾瑶也差点冲上去助攻，但仔细一思考觉得不太对，她忍不住向前一步，问道：“你怎么不找朝鲜人去保护？为什么只选我们？日本没兵了吗？自己的人自己保护不了？”
    山下和乌丘同时一愣，如果好好想想，疑点真的太多了，只可惜乌丘一愤怒啥都忘了，其实他和顾瑶真是互补。
    山下由开始用热烈的目光看顾瑶，“朝鲜人我信不过，选你们也只是恰巧找不到人罢了，至于日本兵自己，他们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里，他们只想着怎么把中朝矛盾更扩大化。”
    顾瑶沉吟一会儿，“要是我们拒绝呢？现在弄死我们？”
    闻言，山下摇摇头，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送走做人体实验。”
    顾瑶脸色大变，双瞳燃烧起暴怒的火焰，而在他旁边的乌丘不是很懂什么意思，他下意识问了句，“什么人体试验？”
    顾瑶狠狠咬着牙齿，恨不得杀人，“原来你们从现在就在计划这个了……”她说的声音非常小，可还是被山下听清，顿时一怔。
    “你说的什么意思？你知道？”山下噌的站起身，阴狠的瞪着顾瑶。
    然而等他再怎么问，顾瑶都不回答，僵持许久，她才道：“要是我们还是不同意，现在在你面前自杀呢？”
    山下猛然喘了两口气，面色阴晴不定，最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般，突然转过身从抽屉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啪的扔在乌丘脸上。后者一看，登时瞪向山下，这正是前阵子从乌丘屋里搜出的信。
    “乌丘，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隐藏的再好，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我挺佩服你的，居然瞒着你大哥、二哥这么久，我一句话的事儿，你就永远回不了寨子。”山下抱着手臂一笑，用下巴努努信，“你的那些烂指示也全都溃于一旦，你看是你和你小娘们儿的命重要，还是你死后的烂摊子更让人膈应，问题解决不了了就想一死百了，你觉得是你这种中国人像个人，还是我这种汉奸活得久？”
    这话把乌丘气的信都捏扁了，脸憋得青紫。
    的确，他现在死了，他的摊子要等谁来收拾？这么窝囊的事谁都可以干出来，他乌丘不行！
    即便不管不顾自己的名誉，可是责任不是说拿就拿，说扔就扔的。
    看他半天不说话，顾瑶凝视他良久，最终叹了口气，“那就答应吧，只是保护一个狗而已，就当是个牲口。”
    乌丘猛地看向顾瑶，眼神复杂，那没法选择的样子，看的顾瑶不忍直视。这世上有太多不愿意的事，可不就是老出现这种被逼迫的场面？何况还是这个年代。
    死只是一种选择，而怎样才能像个人一样活下去，真的很难。
    不做汉奸，不做伟人，也许不被世人发现是最好的选择。
    山下看一眼乌丘，就坐回座位里，淡淡道：“你会日文就当是我推荐去的，至于你家小娘们儿，装哑巴吧。明天你们就可以去了，我会派人送你们。”言罢，他意味深长的笑了，“你们会亲眼看看日本人是用什么手段在中国人和朝鲜人之间挑拨离间的，目前在朝华侨死伤的死伤，失踪的失踪。
    乌丘梗着脖子不发一言，就一直瞪着地板不动，弄得顾瑶都不知如何是好。
    她真的不知道，到底是乌丘的责任更重大，还是在乌丘心里那种做了汉奸的愧心感更折磨人。她多想告诉他，没事，再过个好几年，中华人民共和国会成立，中国人不再是东亚病夫。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来到真实的战场，这样那样的抉择竟如此残忍，没有体会过令人崩溃的感觉，就算在她之前的和平现代参加过无数次演练，吃过她认为最揪心的苦，也不可能比得上一个信念对人性的摧残。
    难怪她爸爸总是希望她过平常人的生活，此时再看着乌丘隐忍的侧脸，顾瑶眼神有些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