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妖怪
    徐卓凡这天一大早就来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学门前。这个时候还很早，校门口的煎饼摊刚撑起来，他跟老板要了一份杂粮煎饼，一边等一边跟老板闲聊。
    徐卓凡从前最喜欢吃家乡的葱油烙饼，只可惜好久没吃到了。
    很快，徐卓凡的目光就被一个人抓住了。那是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头上戴着红色的毛线帽子，小脸冻得通红，走两步就抬手用手套擦擦鼻子。
    徐卓凡看了一会儿，感叹道：“现在小孩子可真不容易，天都没大亮就来上学，我们小时候可轻松多了。”
    卖煎饼的大叔应声，道：“那是，现在孩子压力多大。这还是小学生呢，我儿子今年上初中。我听他说起，他们班同学都开着小台灯学到半夜。”说完，抬头顺着徐卓凡的目光看过去，看清那个小孩之后，叹了口气，“我说谁这么早呢，原来是他。”
    “这小孩怎么了？”
    “可怜呢，前段时间才出的事，这事儿出得奇，这附近大部分人家都听说了。”卖煎饼大叔略带些忌讳地看了那孩子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听说那孩子的父母连带家里养着的狗都在同一天夜里暴毙。”
    “居然会有这种事？”
    “就是说嘛，全家人别说是人，老鼠都没活下一只，偏偏就这孩子好好的。大伙儿都说，这孩子邪性着呢。”
    “这样啊。”
    徐卓凡接过煎饼，打了个电话。
    “嗯，见到了。尽快安排我们见面。”
    纪宏亮如平常一样第一个来到教室，走到最角落的座位上，拿出课本，埋头看书。
    学校里渐渐热闹起来，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回到教室。小学一年级的孩子，永远有用不完的力气，不一会儿，整个教室就充斥着欢声笑语。
    纪宏亮捂着头看书，太吵了，头疼。
    “纪宏亮个妖怪，又在捂耳朵了。”
    “我要离他远一点，妈妈说就是他害死了他全家人。”
    “呜呜，我不想跟他做同桌，他整天一句话都不说，好可怕。”
    “我的卡片还差三张就收集齐了，今天要再买五包干脆面！”
    “大胖抢走了我的手表，我要告诉老师。”
    “哎呀，老师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作业还没写好呢！”
    “纪宏亮？纪宏亮？……纪宏亮！”
    纪宏亮茫然地抬起头，看到班主任在门口皱眉盯着他，“纪宏亮，你怎么回事，我叫你没听见啊，出来！”
    刘梅打量着这个孩子，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要说可怜的确可怜，私下她也多次想过要多关注一下纪宏亮，毕竟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身上着实令人唏嘘不已，可每次见到纪宏亮，她都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今天要不是情况特殊，她根本不想单独跟这个孩子在一起。
    “咳，纪宏亮，你最近学习上有什么问题吗？”
    纪宏亮摇头。
    刘梅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中恼怒，暗骂自己多事。干脆直截了当说：“今天有个好心的叔叔来了学校，叔叔听说了你的事，对你的遭遇非常同情，希望能够资助你完成学业。老师等一下带你去见见他。”
    纪宏亮垂着头不说话。
    刘梅担心他把事情搞砸了，再次开口道：“叔叔是一片好心，你等会儿要礼貌一点，要谢谢叔叔，知道了吗？”
    “……哦。”
    刘梅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把他送进了校长办公室。
    腆着啤酒肚的校长此时笑得和蔼，亲热地伸出手想去拉纪宏亮过来，却被纪宏亮躲开，校长脸上的笑僵住了，强笑道：“宏亮啊，你的情况学校是了解的，前两天我还问你们班主任，你班主任对你评价很高啊！嗯，不错，是个非常刻苦的孩子。”
    纪宏亮看了校长一眼，没说话，前两天才说过他烂泥扶不上墙的是谁？
    校长见他不搭话，脸上的笑更加挂不住了，察觉到身后人越过他探究的目光，哈哈笑了两声，道：“小孩子，有点害羞。这个就是我们学校的纪宏亮。宏亮，这位是徐卓凡，徐先生。徐先生一直非常关注教育事业，我们学校新建的图书馆就是……”
    说是给纪宏亮介绍人，可纪宏亮一个小孩子能懂什么，这话本来就是说给徐卓凡听的。
    徐卓凡似笑非笑地看了校长一眼，校长本来堆在嘴边的一大堆溢美之词突然就都说不出口，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擦额头上的汗，让位把纪宏亮推到了徐卓凡面前。
    这年头，捞点钱实在太不容易了。
    “你好，你就是纪宏亮吧？”
    纪宏亮看着伸到面前的手，有点抵触，他不喜欢跟人接触，不过，这个人应该算是他以后的衣食父母了吧？怎么办，不好拒绝。
    徐卓凡颇有耐心地看着小孩纠结的样子，伸手等着。旁边校长冷汗都下来了，怎么这孩子这么愣呢！
    纪宏亮壮士断腕一般地伸出手，准备轻轻握一下就抽走。
    皮肤接触的瞬间，他惊讶地瞪眼望着徐卓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