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章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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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住林墨染的那个女子并非白薇卿。她一身紧身夜行衣,长发挽起带着黑色面纱,乍一看仿佛林墨染的一个影子一般。
林墨染的手搭在她的手上,缓了一缓之后道:“彻查。”
“公子?”
“无妨。”林墨染收回手来站直身体。虽然这毒厉害,但因着他反应迅速并未吸入多少,故而此时还能够强自撑着。
话音才落下,林墨染猛然一惊,转步就朝着后院走去。既然已经有刺客混了进来,能近他身自然也能近了白薇卿的身。不同的是,白薇卿手无缚鸡之力,全然就只能等着被杀。
然而,后院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没有因为前院出了事情而有半分慌乱。
林墨染一路走到白薇卿屋子的外面,听着白薇卿的声音从屋中传来。
“那就有劳了。好与不好不过命罢了。医家治得病却治不得命。”白薇卿的声音没有寻常时候浅浅含笑的味道,带着一种彻骨的凉意。
听她声音,知她安然,林墨染的心略放下几分,一口气缓上来,只觉得头有些昏,立刻伸手扶住门口廊下柱子才没有倒下。而此时,屋中的人也已经走了出来。
“公子。”那三位太医走到林墨染面前失礼,眼见着林墨染脸色不好,然而却只是相互看了一眼,不敢多言。
林墨染点点头道:“有劳各位了。”
“不敢。”三个御医齐齐躬身告退,自有旁边小厮领着去了别处。
这时白薇卿也早跟了出来,站在门口将林墨染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她缓步走上前去,伸出手,动作极轻的搭在林墨染的手臂上。
“请公子随薇卿来。”
“请。”林墨染转步跟着白薇卿一路走到屋中,顺着她若有若无的力道坐在床边,歪了身子靠在床头栏杆之上。白薇卿特地去了靠枕给他垫在后背,然后转身走到门口对着在廊下候着的人低语了几句。
“做什么?”林墨染见白薇卿翻身回来,开口问道。
“公子中了毒,虽然剂量不大但是毒性甚烈,还是早些医治吧。”
林墨染并没有问白薇卿何以知道自己中了毒。她本就是身上带了蝶变的人,想必是久病成良医了。
“薇卿姑娘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白薇卿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道:“薇卿于岐黄一术知之甚少,方才差人去请云崖师兄回来。”
又是秦云崖。林墨染的眉峰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只听白薇卿继续道:“薇卿今日细细思量,方才见公子中毒,恍然明白此番厉太后意图。”
“刺杀你只是个幌子。”林墨染眼前仍旧眩晕,不由得抬起一只手来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白薇卿起身上前,凑近他旁侧也坐在床边,将他的手拿下来,指尖点在他太阳穴的地方,很轻很缓地揉着。
林墨染的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缓声道:“他们最终想要杀的人是我,却又不想立刻要了我的命。”
“大约悄无声息的死在府邸之中,不如婚礼觐见的时候死在朝堂上。”白薇卿说着,她并不忌讳什么。这么多年,蝶变的折磨已经让她能够看清楚很多事情。
林墨染点点头,闭了眼睛不说话。白薇卿的手仍旧在揉着他的太阳穴,她指尖微凉,沿着肌肤的触感传到心中,让心都跟着感受到了久违的宁静。
屋中安静,唯能见到窗棂影子徐徐地移动。
“你觉得该如何?”忽然,林墨染开口问道。
白薇卿抬起目光看了他一眼,他仍旧闭着眼睛,此时双唇也闭合着,仿佛刚才的话并非出自他的口中。
低下目光,白薇卿道:“公子意将如何怕是心中已然有了定论,薇卿的想法并不重要。”
“真的不重要吗?”林墨染睁开眼睛盯着白薇卿床头悬着的金色钩子。连这用来拢住床头帐幔的钩子都雕刻着喜庆的纹饰,床上锦被也早已经换成了鸳鸯戏水的刺绣纹样。
这到底是她出嫁的大礼,此生或许,不,是仅有的一次。
白薇卿无声地弯了一下嘴角点头道:“确然不重要。这场大礼只是一个表面而已。”她说着,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
的确是表面,是幌子,就好像他不远千里来到越国迎娶她一样。这五日过了,日后腥风血雨,再不会有眼下这样的宁静了。
林墨染沉吟了一下道:“若是你心中介怀,不如……”
“不必了公子。”白薇卿打断了林墨染的话,收回手施施然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眼看着被太阳斜照着的窗棂,“那本就是最好的时机。”
“好。”林墨染颔首,复又闭上眼睛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门外的脚步声将屋中两个人之间的沉默踏碎。秦云崖连声招呼都不曾来得及打,径直从门外冲了进来,转过屏风直奔着白薇卿而去。
“云崖师兄来得还真是快。”白薇卿含笑迎了上去。
秦云崖走到面前,一把扯过白薇卿的手,调匀了自己的气息,凝神切脉。
白薇卿被他手指按在命门之上,也不敢擅动,只好由着他平端着自己的手,细细诊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
“尚好。”秦云崖舒了一口气笑道。
靠在一旁一直不曾说话的林墨染也跟着暗自舒了一口气。方才,他虽然闭目养神,然而耳中一直仔细听着。
白薇卿收回手笑道:“云崖师兄,此番请你前来,不是为了给我诊脉。”
“哦?”秦云崖的脸上显露出惊讶的表情来。“来人分明说是你遣他请我,又特地嘱咐了让我暗中前来。”
“今日有人意图刺杀公子墨染,眼下人虽然是自杀身亡了,但公子墨染中了那刺客的毒。”白薇卿侧身看向林墨染,“药性烈,但潜伏的期限稍长。”
“所以,你是让我来救他的?”秦云崖双手环抱在胸前,睨了一眼靠在床头的林墨染。
“正是。”白薇卿含笑对秦云崖颔首,“这越国之内若是说谁能药到毒除,怕是只有你这位深藏不露的医者了。”
秦云崖用鼻子哼了一声道:“卿师妹,你该知道,我当年决定学这枯燥医理是为了什么。”
“自然知道。”
“除了你之外,其他人的死活与我无关。”秦云崖气定神闲地抱臂直立,只是看着白薇卿。
“既然如此……”林墨染靠在栏杆上,语气平静地开口道。然而他的话才只是说了一个开头,就被白薇卿用话拦了。
“请公子稍安勿躁。”
她分明说得云淡风轻,偏生落在林墨染的心中仿佛一股清泉将他腾起的怒火熄灭。
“卿师妹,你当知道这是我的规矩。”
“云崖师兄,你救了他的性命,便也就是救了我一次。”白薇卿缓缓地开口道。
秦云崖眉间闪过一道冷凝之色。
“云崖师兄看不出?”
“自然看不出。”秦云崖没好气儿的用鼻子哼了两声。
白薇卿垂头笑了一下,上前挽住秦云崖的手臂笑道:“来,师兄且请坐下。”
秦云崖顺着她手上的力道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白薇卿就站在他面前俯视着他,就如同从前一般无二。
“云崖师兄,眼下是什么状况?若是公子墨染有什么闪失,岂非我们从前的心血皆付诸东流?薇卿此生所求,云崖师兄你再清楚不过,难不成真的忍心让我九泉之下也……”
“好了,救。”秦云崖一下子站起来,瞪着白薇卿半晌,忽然抬起手来敲了一下白薇卿的额头。“你这点机灵真是从来不吝啬于用在我身上。”
“自然。”白薇卿也不否认,只是笑看着秦云崖走到床边俯视林墨染。
“这毒看起来蹊跷。”秦云崖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她手下那些使毒的高手倒也真是不能小看了。”
“梦幽兰。”林墨染淡淡开口说道。
“你说是梦幽兰?”秦云崖不可置信地反问了一句,同时手已经抓向林墨染的手。
林墨染并不反抗,由着他将手指搭在尺寸关三处,凝神切脉。
白薇卿在一旁沉思着,一只手的指尖轻轻敲着另外一只手的手指。如此半晌,猛地想起来。
“这梦幽兰可是那古书中记载,能够借由人体扩散的毒?”白薇卿失声道了一句,心中透凉。
厉太后好狠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