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贰拾叁 向阳之花 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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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表象。”
“你指什么?”
“温暖。也许,还有所谓的爱。”
爱,或许,仅仅只是喜欢。
只是喜欢,也说不定吧?
真是的,谁又知道呢?
怎样去定义盛夏的到来?
除了太阳散发的热浪,日渐浓密的树荫,还有街道两边,怒放的向日葵。
景沐阳坐在田垄上,鞋子整齐的摆在一边,双脚浸入清凉的溪水中。不远处的金色花田中,羽化正追着丘离要糖果。无忧无虑,如同还未懂事的小孩子一般。
啊,怎么会开始羡慕起这个二货来呢?
今天的阳光并不刺眼,相反,让人觉得无比温暖。景沐阳倒向身后的草地,枕上自己交叠的双臂。天空蓝得近乎纯粹,连一丝杂质也找不出来。鼻尖嗅到的花香,就是向日葵的味道吧?
不对,也许,应该称之为,是属于夏天的味道。
花香越来越浓烈,景沐阳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歌声远远飘过来,微微睁开双眼,景沐阳只看见,金色花田中的女孩。白色裙子,长发金黄弯曲,笑起来时嘴角会有好看的梨涡。
好像再哪里见过呢。
不对。
我们的确,在哪里见过。
景沐阳是被黄昏时分大作的狂风唤醒的。整整狂风除了带来凉意,还携卷起金色花田里的花瓣,上下翻飞,绚烂夺目。
即便是很细微的东西,只要聚集在一起,就会有很壮观的场景出现。
“羽化?丘离?”声音渐渐消失在漫无边际的田野中,无人回应。
“不会是······”又陷入谁的幻境了吧?弯腰穿鞋绑好鞋带,景沐阳起身将手放进裤子口袋里,步伐轻松,走向花田深处。
他已经不是那个,只会拉着景诩的衣服,躲在景诩身后的小孩了。而今的他毫无慌张,姿态优雅。即使是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即使那件非做不可的事发源于漆黑夜色,也要摒弃掉温暖的光,和夜色融为一体。既然主动踏入这夜色中,又怎么还会去想,有一天是否能够逃离?
天空因为黄昏的关系变得一片橘红,身穿白色裙子的金发少女就站在夕阳的余晖中,朝景沐阳挥手。
原来,是你啊,小丫头。
花间的少女,是景诩故事里出现过的精灵。白色纱裙,别在鬓边的小小金色葵花,笑起来会弯弯的眼睛,嘴角边深深的梨涡。
“小丫头,你长大了呢。”温润的声音,说话的人却并不是景沐阳。
那个男人从他身边走过,一身浅色衣衫,笑容灿烂朝花田走去。景沐阳见他抬起手,想要揉揉精灵的头发,可那男人的手在半空中停留片刻,而后空落落的垂下来。
“呐,小丫头。”
精灵抬头看他,男人嘴角带着说不清意味的微笑“不可以被我碰到哦,一定要记住。”
不能被我碰到,小丫头。这并不是一句玩笑话。
视线变得模糊起来,景沐阳眼前只剩下一片金黄。他用双手遮住眼睛,因为眼睛莫名刺痛。怎么形容那种痛觉呢?就好像,下一秒,会不知不觉流出眼泪一样。
流出悲伤的眼泪,可笑他不知道原因。
“是因为喜欢啊。”还是温润的声音。很轻,依然让景沐阳听得清清楚楚。
“因为喜欢,所以不允许靠近。”
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景沐阳好像听见隐隐哭声。是谁呢?这是景诩最讨厌的问题。景沐阳记得他曾经问起景诩故事里的人是谁?景诩握住手中细长的雕花烟斗,反问他:“谁又知道呢?”
“沐阳少爷?”
“沐阳同学?”
视线再次明亮起来,羽化和丘离一脸担心的表情,凑在景沐阳面前看他。景沐阳揉揉额角“你们在看什么?”
“看少爷你啊。”羽化气鼓鼓的坐在一边“少爷睡了很久,羽化怎么叫都不醒。”
“抱歉。”景沐阳苦笑“我太累了。”
喜欢?所以不能靠近?不能靠近的话,还要喜欢干什么?
景诩不是太阳神,景沐阳也不愿意变作只为追随太阳神却永远无法靠近太阳神半步的向日葵。换一种说法好了,他景沐阳也无法成为太阳神,而景诩,景诩绝对,不会为了任何人,心甘情愿化作默默无语的向日葵。
“果然,喜欢的话,还是要在一起才行。”不知何时,田埂上静静躺了一束花。翠绿枝叶,金色花瓣,用浅绿缎带包裹在透明的玻璃纸里。缎带上一笔一划写着景诩的名字。
景诩。两个字写得俊逸挺拔。真是花了一番心思呢。
景沐阳把花束握在手里,力道大到,差点将花枝生生折断。
“小少爷你说什么?”
“呐,当做我在自言自语好了,羽化。”
景家大宅今日无比安静,就连午后的风,也几乎是悄无声息。
绘满绯色樱花的拉门紧闭,厚重窗帘严严实实遮住窗户,透不进一丝光亮的屋子里,只有牡丹花状熏香炉里的烟火明明灭灭,熏得满屋香气。
“小叔叔。”
景诩斜斜靠在软榻上,打量昏暗光线中,陶器里盛放的金色花束。即使看不清那束花的模样,景诩仍然感到无比刺眼。景沐阳还站在们外,可景诩没有半点要让他进来的意思。
“小叔叔,这束花,又是带给您的。”
在景沐阳模糊的记忆里,每每到了盛夏,景诩的屋子里,好像总会出现这样的花束。不华美,却是无比耀眼。景沐阳不知道以前这些花是怎么到景诩手里的。那是的他,不,应该说是不久以前的他,对景诩一无所知。
一味的跟随,又一味的想躲避。对于景诩,景沐阳一直以来,就是如此。
时至今日,景沐阳选择靠近。只是景诩,好像开始疏远起他来了。至少,在景诩对他说过少年和精灵的故事以后,他就再没见过景诩。
“你今天不开门,我就不走,景诩。”
“那么,随便你好了。”昏暗中,一道红色光亮从景诩指尖弹出,陶器里的花束刹那化作灰烬。不管再怎么绚烂的东西,毁灭以后,都是一个样子。
“所以说,最讨厌向日葵了。”
金属相框被景诩狠狠扣在地面,那里面,不过是两张泛黄的面孔,看不清他们是否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