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篇 第三十一回 重聚青云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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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书说到,青帝与奢比尸一唱一和,将青丘灭九黎之伐,变成了捍卫女娲大神之名之战,将九黎摆在了天下公敌的位置上,而各国纷纷响应势要将九黎踏平。力牧临时被任位万国之总帅,而宴会之后,他终于套出了光纪的话,黄帝果然被困在奇门遁甲之中。
真的要打仗了!青丘人奔走相告,青云觉得自己好日子没几天了。虽然相传此次乃是集合了三行几乎所有力量,去伐一个小小的九黎。只是他平日里,也听阿欢说过不少九黎之事。九黎几乎人人乃人兽相生,血液中兽性极强,在大域之中向来有战族之称,以一当百。而九黎之中并无世袭,即便做上这九黎族长也是整天提心吊胆的。至少青云是这么认为的,天天有人惦记着杀自己还不够提心吊胆啊。
这不,这两天人心惶惶,隔三差五总有军队经过青丘近郊,虽无进城驻扎但行进方向都是指向青芜山,而各国粮车后备也是络绎不绝,各有三两次青云在夜里被号角声吵醒,再细听之下又没有了动静。虽国中新贵个个还是花天酒地,还劝慰他莫要过于担心,那九黎再无敌,也敌不过三行之军。可是少年战乱之苦,他时时不能忘怀。加上这两天酒栈生意锐减,不复前些日子爆满之局。暗地里他倒是腹诽过几句,怎么不在年尾再举行女娲大神转世大典,或者将大典日子延长到一个月,不不不,一年该多好。
这些日子赋税倒是未有增加,青阳卫也极少巡街盘查,青丘国都却也一片祥和,只是每日里在山下广场跪拜祈福的人日益增多,女娲大神之木像石像更是大卖特卖。青丘人早已将自己看作女娲大神在大域之中最为宠爱的子民,不然怎么别处不降偏偏降在青丘境内,还将王上召唤去迎驾。这几日关于女娲大神之降世传说越传越神,女娲大神如何托梦与青帝王上又如何吩咐预备大典,就连至今未醒都有了说辞。说是女娲大神不忍见人间祸乱,双目紧闭等到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自然就睁开双眼。更有宫中多嘴之人绘声绘色的描述女娲大神如何降罪于赢土和黑齿,让两国国使差点命丧于青阳宫,最后亏了青帝王上与国师大人再三跪谏,才饶了他们的小命。
青丘人对于十年前那场浩劫始终无法忘怀,对于当年做乱的始作俑者赢土和黑齿也怀着隐隐的恨意,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和青丘人固有的享乐精神,这恨意并不强烈,但是一听说两国在女娲大神面前闹个灰头土脸,还是举国欢腾大肆渲染,只是这欢腾也太不上台面了,这渲染也越传越玄。闹到最后,青帝一道旨意,声明青丘乃和平之国,虽与赢土与黑齿之前有过不愉快的小矛盾,但是那都是兄弟之间的摩擦,国人勿要相信流言蜚语,若有造谣生事者定惩不怠云云。
旨意老百姓是看不懂的,神文国书过于深奥,好在国学院学士日渐增多,每在国都立起旨意之牌,总会有学士在旁耐心讲解。一时间国都人人噤声,只是在茶余饭后悄声聊上几句消遣一二。
看着几桌不多的宾客,青云也懒得招呼,前几日新召了三个侍童,琴心一下子成了酒栈总管,呼前喝后的好不热闹,这两天不忙了,倒也乐得偷个懒。只是上哪再找到青帝王上这样的豪客,哪怕再给阿欢招来,也愿意啊。
这人啊,就经不住说。青云刚还在嗟叹阿欢,阿欢就从门口跑了进来。一身戎装十分精神。青云揉揉眼睛,看着明显粗壮了数圈的阿欢站在面前笑呵呵的望着他,他还仿佛在云里雾里。
“云老哥儿,不做生意了啊
?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阿欢了啊?”阿欢拿手在青云眼前晃了几晃,郁闷的说。便说着也不客气,就近拉了一把长凳斜坐了下来。回头喊道:“栓子,不对那个,那个什么心来着,给欢爷打酒来,好久没有饮云老哥儿的酒醪,嘴都特娘的淡了,有肉没,切个三斤来!”
琴心嘟囔个嘴抱着酒坛走来,道:“欢爷,怎得都做了御军卫都不长进,就这么个名字都记不住,回头里行军打仗再忘了带刀,小心被九黎撕了吃了。”阿欢嘿嘿一笑露出森森白牙,道:“好你个栓子,一嘴子呱噪之词没个好话,欢爷我最爱就是人腿,尤其是酒栈小儿的人腿,又香又嫩,啧啧。栓子回头打仗欢爷带你一阵走。”琴心头摇得跟灌灌发情似的,再看阿欢低着头看他的腿垂涎欲滴的样子,吓得直奔厨房,叫道:“欢爷莫要唬小的,小的这就去给你拿肉食来!”
阿欢哈哈大笑,转身拿过两个酒盏满满倒上,看着还没回过神来的青云道:“云老哥儿这几日是不是欢院儿跑多了,怎么眼神直勾勾的,魂被哪个狐媚子勾走了啊?还不上座,陪我好好喝上几盏?”
青云啐了一声,上前来坐下道:“就知道你小子嘴里吐不出狐言来,都是当差为官的人了也不知道收敛,今日偷偷溜出来的吧,小心等下青阳卫查到,直接撸了你的军衔。”阿欢笑道:“云老哥儿说的好笑话,如若无假,阿欢怎敢偷出军营,且不说有军法在上,有怎对的起王上一片厚意?过几日,众国集结完毕,便要奔赴青芜山,这几日闲来无事,上头便下得命令,四阶之上军者可有三天假期,这不,我刚出得军营,家都未回便来你处,还不好酒好肉招待兄弟我呢?”
青云自然知道青丘军团分为九阶,若无战功最高也就升到四阶,笑道:“小狗皮子满嘴胡言乱语,你入军才几日时间,战事未起,如何能让你升到这四阶之位,快快从实招来,不然的话这酒醪,可就没了。”说完抢先灌了一盏下去,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阿欢急道:“云老哥儿不厚道,自己先干了。你听我慢慢道来,那个心什么,特娘的还是栓子顺口,栓子!栓~~子!再不上肉食来欢爷真要剁了你的狗腿大快朵硕了啊!”回头急急干了一盏,直洒了小半在下巴上。
阿欢将手一抹下巴,呼声道:“痛快,痛快!喝遍了周遭,还是云老哥儿这的酒最痛快,这军衔乃是王定,我又岂敢胡言乱语,脑袋不要了么,只是这军衔是我从地上捡来的。”
青云一听好奇心起,却也知道阿欢的毛病,往日里他穷苦的时候,就喜欢卖关子骗酒喝,时至今日这老毛病恐怕也是未改,故意慢饮一口,说道:“你小子吹牛哪次不是骗得你云哥头晕脑胀的,别的不论单说光这青四涧的鲮鱼你都见过七八回了,这回定是又诓我酒醪,不信,不信。”
鲮鱼乃是青丘国中一奇鱼,相传人身鱼尾,容貌极为艳丽只是好食人肉,善于山中水涧歌唱诱人,只是极为罕见,昔日里阿欢便说了几回见得鲮鱼云云,青云又拿来呱噪阿欢。阿欢脸腾地红了起来,连声道:“云老哥儿,旧日里些个荒唐事休再提起,阿欢承王上错爱,入军之后兢兢业业,不敢有半分差池,倒不是怕丢了军衔被赶出营,只是王恩穆厚,实在是无以为报只盼得能在战场上多杀一敌,方能偿上那沧海一滴。”
此时上好的卤牛肩肉早已上来,琴心又上了一盘炒青豆,一盘时蔬,也不走开,瞪大了双眼站在一旁听着。阿欢倒也不客气,用手抓起一块肉来,撕咬一条大嚼大咽,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说这四阶军衔是捡来的,那是因为这真是白得的福气。”说着,便道出一段奇闻。
老百姓是健忘的,他们的要求往往也没有那么高尚,只是在一个相对与和平的环境里,他们需要不断的提醒他们这个国家曾经发生的一切,因为那些,离日常的生活太遥不可及了。当他们忙于眼前的时候,往往忘了,当年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