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溪感觉像从空中掉了下来，身体不受控制直往下坠，内脏都快甩了出来，窒息的感觉很强烈。
    待这种要命的感觉停止后，他看到周围都是水，水很混，还有血，他想从这里逃出去，可是他四肢无法动弹，无论他怎样挣扎都移动不了一分。
    他好像还看到了穆奕，泡在血水中的穆奕，满手扎着玻璃没有一丝生气的穆奕。
    穆……他拼命的喊，却无法发出声音。他伸出了手想要抓他，可是他抓不到，明明就在眼前的距离他却碰到。
    “凌溪？凌溪……”
    他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很想回应，他想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深渊，他拼命的挣扎，他终于抓到了什么东西，穆……穆！
    “凌溪？醒醒……”
    凌溪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耀眼的灯光让他的皱了皱眉，眼前有什么在晃动，慢慢的越来越清晰，他父亲，“……爸。”
    凌原海只是点了点头，一句简单的关心也没有。
    “醒了……做噩梦了？”这声音的主人一听就是一个老者，病床边站着一个鬓角发白的医生，“有没有哪难受的？”
    “还好。”凌溪闭了闭眼睛，他就感觉痛，四肢都发虚，没力气。
    医生调了调点滴的频率，拿着笔记录着，“各项指标一切正常……”这医生说话的时候眼睛不停往凌溪脸上瞅，凌溪这才感觉脸上湿湿的，两手还死死的拽着身上的被子。
    那场车祸一直是他的噩梦。
    凌溪四周看了一圈，微微一动身体四处的痛感就倍增。
    这似乎是病房，他有很多话想问，他最后的记忆是趴在男人身上的，男人此刻又在哪里，醒了没？还记得他吗？
    凌溪疑惑不安的眼神对上了凌原海的视线，可他不敢问，也不知道怎么问，他甚至不知道他父亲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爸，妈她……”
    “她还不知道。”
    凌溪放了心，上次车祸他妈事后一想来就哭，不能再受打击了。
    凌溪还想说什么，门口进来一个人，这人凌溪认识，他父亲的得力助手，“李叔。”
    “少爷醒了。”李永有些激动，“可算醒了，凌董都担心……”
    凌原海瞪了李永一眼，李永立即闭嘴，漠然的叹了口气。
    凌原海这才看向凌溪，“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说着走了出去，说是去找医生来看看。
    凌溪这才发现外边的天已经黑了，在灯光的照耀下勉强能看到飞舞的雪。
    想起父亲严肃的表情，凌溪眉头深深的拢起，他这一身的伤，还有这一脖子无法掩饰的吻痕，他要怎么解释。
    门外走廊上，凌原海向病房内看了一眼，凌溪正望着窗外，这才示意李永开口。
    “凌董，只查到一些，跟少爷打架那个人很有来头，他的名字叫穆阳，是易阳国际的董事长，别的……”
    “易阳国际？”凌原海扬了扬眉，“欧洲的那个跨国集团？”
    “是的。”李永表情凝重，“但凌氏并没有跟他们有过商业往来，更谈不上有什么摩擦，不知少爷怎么会跟他有接触，而且还大打出手。”
    “穆阳？他也姓穆……”
    凌原海回头看向病房里，看来真得好好谈谈了。
    ……
    顾鸣跟周远去医院的时候，穆奕正靠在病房墙上的隔音玻璃上，远远看去，四周都是黄白色的墙，穆奕那一抹黑嵌在其中，显得孤单，落寞。
    “还没吃饭吧，想吃点什么，让陈会峰给做去。”顾鸣靠到了穆奕的旁边，面色极尽全力的云淡风轻。
    “……有烟吗？”穆奕淡淡问道，面色一贯的冷，没什么不一样。
    顾鸣掏出烟盒甩给穆奕，搓了把脸，眼角有些润。
    周远透过玻璃看了眼病床上的穆阳，再回看抽烟的穆奕，抹了抹眼睛，兀自去了洗手间。
    穆奕手里的烟盒越来越空，火星子燃了又灭，灭了又燃，老远都能闻到走廊上大股烟味儿，等又一个烟圈在眼前散没了，穆奕模糊着声音道，“把监控调出来。”
    顾鸣一时没明白什么监控，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好。”
    晚上顾鸣拿着监控视频推开了穆奕的房门，穆奕在电脑前坐着，看到人来立马把显示屏合上了。
    穆奕向顾鸣伸手，顾鸣有些迟疑，“要不，还是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读取监控的时候看了眼，更看得傻了眼，他第一次发凌溪那么温润淡漠的一个人下手也能这么狠，抡起棍子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担心穆奕看了难受。
    穆奕没说话，但那神情丝毫没有商量的可能。
    顾鸣叹了口气，还是把磁卡递了过去，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给了？”周远在门外等着。
    顾鸣点点头，周远又道，“不是让你剪辑一下吗？”
    “剪辑有用吗，瞒得过他？”
    周远也淡淡叹了口气，确实瞒不过，可他担心那血腥暴力的场面穆奕看了……
    一个是他哥，一个是他那么爱的人。
    两人在门口等了很久，脚都站麻了门里的穆奕还没任何动静。
    “阿鸣？要不进去看看吧？”周远很是担心。
    顾鸣瞅了门一眼，“……他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