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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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榻上躺也一会,实在睡不着,就决定到园里散散步。
我说我不要别人跟着去,蓉嬷嬷便仔细叮嘱我道:“宫中规矩甚多,姑娘千万别走远了,只在颜禧宫附近走走就好。”
说到这个蓉嬷嬷,年纪不大,还真是老顽固。我本想把那四个丫头的名字都改了,可是她死活不同意,说这是宫中规矩。我说以后在颜禧宫就不用对着我下跪了,她也死活不同意,说这是宫中规矩。我说反正你年纪也不大,以后就叫你蓉姐姐吧,叫蓉嬷嬷都把你叫老了——其实是我越叫越别扭,她也死活不同意,说这是宫中规矩。
说起规矩,我又是一肚子的火啊,在这颜禧宫里,我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整天会在你耳边唠叨的一句话便是:这是宫中的规矩!
别说,还真有小燕子里那个容嬷嬷的风范!
幸亏云云下了令,有些规矩在颜禧宫可以废除,要不然我真被她烦死。
关于对她的称呼嘛,为了自个儿叫着舒服,我还是照例叫她蓉姐姐。其他四个宫女,平时也不会去叫她们做什么,那她们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我一边应着,一边接过她递过来的披风披上,转身出了门。
其实蓉姐姐这个人吧,还真不错,就是人一本正经了些,中规中矩的,一天到晚脸上波澜不惊,仿佛天塌下来,她也不会皱一下眉,不过当起差来倒是称职得很。
边想边出了颜禧宫,外面太阳挺好,我稍微拢了拢披风,便沿路欣赏起园中美景来了。
出了颜禧宫,我就把蓉姐姐的话抛到了脑后。直接转着走出颜禧宫的花园,想起上次的御花园还没逛尽兴,今天天气不错,那就去转转。
要说这御花园,还真是大。出了颜禧宫,转过几个长廊,眼前豁然开朗。奇花异草,亭台楼阁,假山碧湖,又比公主的花园不知道高级多少了。
边逛边欣赏,慢慢地走得累了,我伸了伸胳膊,手搭凉篷,看到前面不远处有座凉亭,建在一座假山上,我心中一喜,心想在这高处看风景,或许看得更远,更加别有一番风味呢。
我拉起裙摆,快步向凉亭走去,走到假山的转角处,迎面走来一个人,我躲闪不及,与那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我也被她撞得七荤八素的,人直接往后一退,膝盖往一旁突出来的假山石上一撞,顿时疼得我呲牙咧嘴,冷汗直冒——可别骨折了才好!
我疼得还没回过神来,一个娇叱就招呼过来了:“大胆奴才,走路也不长眼睛,竟敢撞了我们灵妃娘娘,可知道娘娘的玉体给你撞坏了,你就是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呐。”
哎呀,一听这话,我倒火了,我给撞得腿都快断了,都没朝你叫一声,你倒好,先来骂起我来了。再说你自己走路不也没长眼嘛。
等等,灵妃娘娘?就是云云口中会唱歌跳舞,讨皇帝欢心的那个灵妃?
我忘了膝盖上的疼痛,抬头一看,眼前是一位着梅红锦衣的宫装美女,当真纤弱飘逸,身材果然够好,而且长得也美。这位美女被两个宫女扶着,瞪大眼睛看着我,似有怒气。
“放肆,见了灵妃娘娘也不跪下行礼,还敢盯着娘娘看,娘娘千金之躯岂是你这污眼能看的?说,你是哪个宫的奴才?非叫管事嬷嬷戳瞎你的眼睛。”方才恶毒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转头一看,是灵妃身边扶着她的一个宫女,看装束,似乎比一般宫女位阶高些,此时正张嘴大骂着我。
奴才?她竟然把我当奴才了?还有啊,人长在那不让别人看,那要用来干什么?
也是,我只穿了一身淡黄罗裙,是我自己设计的,云云特许我在宫中可以随意着装,不用穿宫装。而且我也不喜欢头上带些珠钗首饰,在这美女如云的皇宫中确实寒酸了些。
这宫里有点地位的人衣服上都习惯用金线描着绣花,似乎金色才能体现出一个人的尊贵。
而且宫装大多数采用锦锻,而我比较喜欢纱制的。
“不说话?是哑巴吗?来人啊,给我掌嘴!”那宫女,见我只顾想事,根本不理她,也不开口说话,便似以为驳了她的面子,恼怒之下,便要吩咐身后的宫女给我掌嘴。
灵妃冷眼旁观这一切,也不阻止宫女的喝斥。
“是。”她们身后两个虎背熊腰的宫女立刻站了出来。
我的妈呀,这两个宫女还真够壮的,给她们扇个耳光,我还不聋掉啊——
我吓得往后一退,膝盖上一阵钻心地疼痛,我腿一软,差点跌坐到地上,忙扶住了身边的假山石。这下完了,跑又跑不掉,看她们人多势众,我打又打不过,怎么办才好?
唉呀,怎么没带个人出来啊,帮不上忙还能回去搬救兵嘛。
两个宫女狞笑着一步步向我逼近,我背靠着假山石,冷汗滴滴往下掉,心说这下真完了,早知道听蓉姐姐的话,在颜禧宫里逛逛就好了嘛,跑这么远干嘛呢。
额滴个神啊,救命啊——
恍惚间,两位巨型宫女已站自我面前。
当我闭上眼,等待那两座大山的熊掌招呼上脸时,忽听得一声:“住手!”
真是上帝保佑啊——
看来是救星来了!
我连忙睁开眼,那两个宫女看向声音的来处,慌忙收起熊掌,跪了下去。我顺着声音往前看去,不远处,一位宫装的高贵女子身后跟着一群宫女太监,正向这边走来,刚才叫住手的应该就是她。
待那女子一帮人走到近前,灵妃身边的宫女全部跪了下来,大呼:“连妃娘娘吉祥!”
原来这位就是连妃啊!今天一出门就连着碰到皇帝的两位宠妃,不知道这算是运气还是霉气。
我苦笑,脸皮抽搐了一下,这才想起膝盖上的疼痛还没消失,又弯腰呲牙咧嘴起来。
这一下撞得还真够疼的!没骨折的话,估计也淤青了一大块了。
灵妃皱了一下秀眉,福了一下身,开口说道:“姐姐吉祥。不知道姐姐怎么今日有如此雅兴,出来赏花啊?“
连妃看上去是一位温和的女子,二十几岁的样子,保养得很好,举手投足尽显优雅。只见她温和地笑了一下,对着灵妃道:“今日阳光明媚,我在宫中呆得无趣,便想着出来走走,却不想碰到了妹妹。这——倒是怎么了?”
“这个不长眼的奴才居然撞了我们灵妃娘娘——”那个灵妃身边的大宫女开口抢白到。
“闭嘴!你是个什么东西?主子说话,哪轮得到你插嘴的份?”连妃身后突然走出一位三十多岁的嬷嬷,开口骂道。那名大宫女给她骂得脸色通红,纵有万般不甘,却也不敢发作,忙低头退到灵妃身边。
一物降一物啊!莫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了,这后宫的宫女们也分得三六九等,一级压着一级。
我在心里感叹着:莫怪有人不惜一切代价要往高处爬了。
细看这位嬷嬷还真有蓉姐姐的感觉,一本正经,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我在心中暗笑,全然不觉眼前两大宠冠后宫的妃子间的暗涌浮动,兀自冷眼旁观着,一言不发。
“回姐姐,这位不知道哪宫的奴才,走路不长眼,差点将妹妹我撞倒。”灵妃状似拼命压制着怒火,回着连妃道。
“喔?那妹妹有没有摔着呢?”连妃依然笑眯眯地不紧不慢地开口。
我心中好笑,这连妃是铁了心帮我脱罪了。
“这——多亏晴儿扶住了我,才未摔着。”灵妃咬着唇回道,手上的手帕快给她绞破了。
“既然没摔着,那就算给姐姐个面子,不要太计较了。”连妃慢慢说道,见灵妃正要开口,又抢白道:“须知皇上爱民如子,待宫中奴才也一向仁慈,最不喜欢我们后宫中有谁动用私刑,若此事让皇上知道,妹妹你猜皇上会不会生气呢?”
好个连妃,把皇上都抬出来了。
“你——”灵妃涨得脸通红,指甲似要掐进肉中,瞪了我一眼道:“姐姐说笑了,妹妹自当不会跟个奴才一般见识。恕妹妹有些不适,就不陪姐姐游园了。回宫!”灵妃恨恨地看了我一眼,便带着一帮宫女太监浩浩荡荡地转身走了。
看着灵妃远去,我试着想站起来,但是钻心的疼痛使我不得不放弃,糟糕,得通知蓉姐姐来接我了,照这样我可走不了路了。
“你怎么样了?”连妃开口问道。
“回连妃娘娘,我没事啦。”硬撑着说道。我知道她绝对不会是特意来救我的,只是后宫中两妃相斗,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拿出来当斗的工具。就像这次,连妃是故意以我的事来压制一下灵妃的。
不过呢,好歹人家救了我。至于她们之间的什么是非恩怨也与我无关。
“唔,你是哪个宫的?我让人来接你回去吧。”唉,这年头,这么亲切的妃子已不多见了。
我刚要开口,听得远处蓉姐姐叫我的声音:“姑娘,你怎么跑这来了?”说着话间,便快步走了过来。
连妃转身诧异地看着我:“你就是公主带回来的那个民间女子?”
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道:“正是民女。”
蓉姐姐走上前来,对连妃行了礼,看我扶着假山站着一头汗,紧张地扶着我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哪不舒服?”
我挤出一丝笑:“我没事,不小心碰了一下膝盖,走不了路了,劳烦蓉姐姐扶我回去吧。”
“蓉姐姐?”连妃听了我叫蓉姐姐,不解地看着我。
蓉姐姐脸微微一红,便福了福身,扶了我往颜禧宫走去。
所有人见到妃子级别的都要下跪行礼的,怎么蓉姐姐对连妃弯个腰作了揖就行啦?
喔哟,看来蓉姐姐在这宫中地位不低啊。我啧啧咂着嘴,就是不知什么来头,有空要问问云云。
——
“啊——轻点啊,轻点——”颜禧宫传来了杀猪般的嚎叫声。
没错,这就是我发出来的。
“哎呀,姑娘,这药酒不用力擦,是不会起到化淤的疗效的,你就忍忍吧。”紫玉帮我的膝盖部位擦着药酒,按摩着。
“我说紫玉啊,你是不是想谋杀我啊?啊——轻点轻点——”我疼得咬牙切齿。
“我谋杀你做什么?你啊,自己走路不小心,还会撞上假山,我真服了你了。”紫玉看着我的样子,好笑地说。
“什么嘛?要不是那个灵妃撞了我,我哪会自己撞到假山上啊?啊——真看不出,那么弱不禁风的一个女子,居然力气那么大,把我撞得七荤八素的。喔哟——你轻点啊。”我又叫到。
“什么?你让人撞的?是宫里说的那个受宠的灵妃?”紫玉听了我的话,惊道。
“咦,你认识她?”
“听这里的宫女们说过的啊。”
宫里人多嘴杂,小道消息就是多,看,连紫玉这个对凡事漠不关心的人都知道宫里有这号人物了。
正想着,门外喳喳忽忽的闯进来一个人。人没见影,声音倒先到了。
“颜颜,你怎么了?听说你受伤了,怎么回事?”云云冲了进来,跑到床边,看着我问道。
“哎呀,没事,就是撞了一下。”
“吓我一跳。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也会撞到,真服了你了。”云云见我没事,松口气调侃我。
“哪里啊,公主你有所不知,是那位灵妃撞的姑娘。”紫玉在一旁开口说道。
“什么?那狐媚子撞的?”云云一听,“腾”地一下窜出老高:“我找她去!”
我见状忙拉住她:“哎哟,我的姑奶奶,你消停会吧,听我说完啊。是不小心撞的啦,我也撞了人家嘛。”这点小事,我不想闹大,便自动忽略了灵略要掌我嘴的事。
“喔,原来这样,那还好。要是她敢欺负,你要告诉我,我一定为我讨个公道。”云云听了我的话,才乖乖坐了下来。
“她可是你皇兄的爱妃呢,你敢找她麻烦?”我笑着说道。
“有什么不敢的,去大闹了她的灵霞宫总是可以的吧。只要不动她,皇兄也是不会怪罪的。”听她口气,她与这位灵妃应该不止一次的冲突了吧。
“对了,你怎么有空来的?不是睡午觉了嘛。”紫玉已经帮我擦好了药,我小心地拉着衣服。
“没睡啊,到皇兄的乾清宫去请安了,谁知正碰上东瀛使臣在那与皇兄议事。”
“喔?他们议国事你也能听的吗?”我奇道,自古后宫不准参议国事的呀。
“不是国事,那东瀛使臣说是出题让皇兄猜,还说了一些什么条件什么的,我没听懂。”云云说道。
“出题目?什么题目啊?说来听听呢?”既然不是国事,那我们讲讲也无妨啊。
“说起来,那使臣也着实奇怪。他说这中土历来能人异士众多,出了一题让殿上所有大臣猜,这个题目居然是让人猜他头上有多少根头发!怎么可能知道嘛,他满着浓密的黑发,怎么可能数得过来?难不成还要将他的头砍下来细细地数?那要数到何年何月。”云云咕哝道。
哈哈,这种小儿科的脑筋急转弯也敢拿出来献宝?
我笑着道:“那有人猜出来没有啊?”
云云摇头道:“群臣无策啊,皇兄也没猜出来。后来使臣得意地笑着说,如果明天还没人猜出来,那么就要皇兄按照刚才所说的条件办。我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条件。”
“这容易啊。”我笑着说。
“啊?颜颜,你知道?”云云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这是一道脑筋急转弯题。其实答案没有固定的,你只须回答,使臣头上的头发与天上的星星一样多即可。”
“对啊,有谁知道天上的星星有多少颗呢?就如没人数得清使臣头发有多少根一样,这个答案答得妙极啊。”云云开心地拍手称道:“我这就去跟皇兄说。”
说完已蹦跳着跑了出去。
紫玉笑着对我说:“听姑娘说出答案,倒觉得这题也没那么难的,这种题目真是闻所未闻啊,姑娘是如何知道的?”
我笑道:“我也是偶然的机会听别人提起过的。”
看这小日本来者不善呐。我猜他们提出的条件应该就是割让城池之类的,以他们国家目前的实力,想要中土臣服,还略显天真,但东瀛武士也是不容小觑的。所以出个难题让大煌送他点土地这种要求他们一定会提,那么到时候一块一块的大煌土地就像一整块肉一样,一刀一刀地割给他们。
日本鬼子从古代开始就觊觎我们中国的土地了,真是可恶啊!
一时间,我想起了抗日战争,想起了南京大屠杀——一下子勾起了我强烈的爱国心,誓要和小日本斗争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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