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微笑，慕予言放开了他的手：“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没有人是永远可信的。”
    我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一个字，一阵阵的疼痛从心口处传来，闷闷地盘旋在心头，挥之不去。如果不是他，也许现在我会不顾一切地想办法擒下他，可是……在蓦北国和失而复得的亲情之间，我迷茫了。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犹豫，慕予言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宠溺，他的语气虽然温柔却仍然透着丝丝冷意：“当断不断，关心则乱。岚儿，这就是你从小到大，一直都无法克制的弱点。”
    话音刚落，只见我之前一直在我身后不远处打斗着的绝烈忽然大吼一声，运气提剑就往慕予言冲去，我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从我身边飞身而过，落在我面前，以极快的速度刺向慕予言。
    仿佛是预料到了这一突然的攻击一般，慕予言微微倾身，便毫不费力地躲过了这一击。待绝烈打算发起第二次攻击时，先前的青衣人早已围了过来，将他围在中间。
    而另一边的澜沧和宁非言似乎也有些疲于应战，动作上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缓慢。那些青衣人就好像是不会感知到疼痛似的，无数次被打倒后，又坚强地站了起来。宁非言似乎也已经使出了不少毒药，却完全没有效用。
    眼见着那些青衣人逐渐占据上风，我再也无法坐视不理，抽出软剑加入了战斗。周围的青衣人的招数非常诡异，也许正是因为他们不按常理的打斗方式，才让我们应接不暇。才一眨眼的功夫，我的身上已经多出了六道大小不一的血口子。
    好不容易将其中一人打倒在地，慕予言却一个飞身落在了我面前，手中的长剑映着太阳的光点，看起来有些刺眼。他淡淡道：“岚儿，一切与你无关。”
    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含义，我更是觉得愤怒异常，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与我无关？我的亲哥哥要抓我的朋友，去为虎作伥，你居然说与我无关？”
    当慕予言的眼神接触到我时，他只是停留了短暂的刹那，而后迅速转开头，看向了别的地方。我闭上眼，让盈满眼眶的泪水流下来，拭去那些软弱后，我再次提起剑，指着他：“七年前就该有个交代的，拖延到现在也已经足够了。”
    一次又一次，慕予言轻而易举地躲开了我的攻击，但他也仅仅止于此，从最初到最后都没有使出一招带有攻击性的招式。而这时，由于使用了内力，黑息散已经开始在体内蔓延，才站稳脚步，便觉得喉咙处涌起一股暖流，紧接着血腥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一抹鲜红顺着嘴角流下。
    我可以看懂慕予言眼中的震惊，却猜不透另一种情绪。刚想要喘口气，身后的青衣人却立刻踩准空挡，立刻向我袭来。而另一边，绝烈也好不容易甩开了身边的束缚，又一次冲了过来。
    慕予言先是一愣，而后迅速闪身到我面前，喝止青衣人的攻击。但与此同时，他也已经无法躲避绝烈的剑，我深吸一口气，往左跨出半步，趁慕予言不注意，将他往身后一推，自己则是硬生生地撞上了绝烈的剑尖。只是，幸而之前有所防御，并未被他刺中要害。
    红色的血花迅速在鹅黄色的布料上渲染开来，显得格外刺眼。右肩处传来的疼痛就好像是落进湖面的碎石一样，牵动了体内黑息散毒性的又一波翻腾。
    绝烈站在我眼前，愣住了，完全不知所措。看着他，我没有任何情绪，只是说：“把剑拔出去。”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绝烈竟没有依我所言，而是犹豫不决道：“可是……”
    眼看着另一边的宁非言和澜沧越来越难以应付，我只得厉声道：“如果你还认为我是绝焰的楼主，就听我的命令，立刻去帮宁非言和澜沧御敌。”
    绝烈一咬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自己的剑，然后立即向着澜沧和宁非言的方向飞身而去。
    就好像被抽去了全身力气一般，我终是无力地半跪倒在地上，一手抵着剑一手捂着不停渗血的伤口，好不狼狈。从我的视线看去，慕予言的步子似乎有过微微的移动，抬头看去，却看到慕予言低着头，额前的发丝垂下来，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感觉涌入鼻腔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我不得不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没想到这黑息散会如此厉害，只是受了那么点伤，居然已经不行了，不知释夜看到了，会是什么反应呢。而之前一直藏在暗处的弥甯，弥滝此时也站了出来，一言不发地挡在我面前。
    直觉不想有人打扰的我，又一次任性地将他们支到了另一边去，直到四周几乎没了旁人，我才敢吐出那个在心头堆积已久的疑问：“现在，我只想问你一件事，当年的凶手到底是不是你？”
    “事到如今，追究那些过去还有什么意义呢？”慕予言那夹杂着淡淡忧伤的言语，竟令我有些莫名的心痛。
    恍惚间，眼前的光芒似乎越来越暗，慕予言的身影也逐渐变得模糊。我依旧不愿放开那唯一的坚持：“到底……是不是你？”
    闻言，他转开头，视线落在远处某一点，同时我发现他握着剑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他的双手握紧，深吸一口气，等他再次抬头时，脸上已是恢复了最初的冰冷，完全没有表情的疏远：“我记得我曾经说过，眼睛所看见的不一定就是现实。信我还是不信，全在你一念之间。”
    眼睛可见变得越来越低，我用力地摇了摇头，企图借此让自己保持清醒。“不错，但并不是我相信的，就会成为事实。就像现在，我好希望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了，能够再次回到之前的那段日子，虽然危险，但能够找回那失去的亲情，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可是现在，就连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成为了奢侈！”
    说完，我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意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在陷入完全的黑暗之前，我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慕予言脸上的吃惊与心痛，哥，为什么说出实话，就那么困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