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寻千里 第30章 缺失记忆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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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经年,红灯十里,静默俟涟人。
琴箫笙瑟,句句留人,无暇念倾城。
雷漪朦胧间想起了这两句词。
很小的时候,爹爹曾千里迢迢请蝉先生的师父为自己和哥哥卜过将来,涟哥得到的就是这两句话。那时,哥哥他只匆匆看了一眼就将那唯一的手稿揉成团丢到了窗外,自己偷偷摸摸的将那纸团捡了去,抚平开来,柔顺的墨迹带着隐隐的扭曲,留下这两句话,自己依然参不透的两句话。
两年前,似乎是一场大病,夺走了自己和哥哥的记忆。所有一切关于自己的过往全都忘了,忘得干干净净,唯一记住的是哥哥,所有关于哥哥的一切……和自己一样的脸庞,总是牵在一起的双手,奔跑在前面的身影,曾经一样的笑容,却在某一些断断续续的模糊剪影中躺在倾盆大雨里失声痛哭。差不多还记得的部分全是和哥哥有关的片段。这让自己越发的依赖,因为不那么孤单。
而哥哥,似乎被夺走了更多的记忆。在某一个记忆的断层之后,他便不那么常笑了,原本温柔的眼睛时不时的蒙上一层彻骨的哀愁,常常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发起呆来,问他怎么了,他却像惊醒一般,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哥哥……
即使不好起来也不要紧,还有我在,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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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气堂的内室,多躺了一个人。
雷涟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姬莱坐在床榻,不断的换着方法把脉,先是手脉,然后颈脉……
雷漪站在一边,看着姬莱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只得在一边干着急。
许久,姬莱才半疑问的开口,“他……以前头部没有受过伤?”
“……没有啊……”雷漪的脑海里迅速翻阅过一幕幕和雷涟有关的记忆。
“……那就奇怪了。”姬莱面露难色,“像他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脉搏很正常,经脉也没受损,又没有受过大的外伤……”
“伤倒是有的。”雷漪上前揭开雷涟的衣领,手指下移,紧贴着心口处,刻着一条已经变淡的伤痕。
姬莱楞了一下,盯着那道伤痕。
“不止涟哥身上……”雷漪拉开自己的上衣,接近心口处,也有一条类似的伤痕。
“雷少爷,你……知道这伤痕是怎么来的么?”
“不知道。”漪摇摇头,“这部分的记忆……涟哥和我一样都忘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伤痕是怎么来的,爹也不愿意告诉我们……”
“记忆?”
“嗯……”雷漪挠挠头,“快两年前我和涟哥同时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突然忘掉了以前的很多事……搞不好是那时侯的后遗症?”
“这样么……那……我先给他开一副安神醒脑的药,其他的,暂且观察一阵子再说吧……”
姬莱留下雷漪照顾雷涟,自己缓步离开,走到药柜前,呆愣很久,也不知道该选什么药材为好。
两年前?大病?……这种事有发生过么?姬莱下意识的扶上药柜,用力撑住。如果是这样的一场大病,雷门主会找去为他儿子诊治的医师必然是出自姬和山庄,而大致的算算时间,雷涟雷漪变得异常已经是雅弥少爷出走以后,那个时候如果是自己儿子出了什么事,雷门主找的第一个人就应该是自己吧……但是没有,甚至自己是前一刻才知道了这件事。
不过,最关键的不是这点。
姬莱扳着药柜的手隐隐的崩出青筋……
那两道伤痕,根本是出自一把剑,而那把剑就是回风!
那道伤痕的形状,长度,绝不可能还有另一把剑做得到。回风两边的刃都呈勾型三角,从伤痕的长度推断,两个人都是侧过心脏,直刺而入,深度……应该已经穿胸而过。这种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受了伤以后他们又丢掉了记忆?如果心口的伤可以再两年里恢复到这么好,那么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会伤到脑子,但是不这么推断又作何解释呢……
随便拉开几个抽屉,脑海中一点想法也没有,姬莱一声苦笑。
少爷,如果是你,这个时侯会做什么呢?……
等等。
思绪中闪过一丝近乎不能实现的可能。姬莱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少爷……少爷……
如果是你那里,说不定……就能找到答案。
“雷少爷。”
“怎么了?”
“你这几天就在留五气堂吧,令尊那里我会遣人去知会一声的。”
“好,”雷漪回答得很干脆。“我正好也能在这里帮忙照顾涟哥和徐大叔。”
“然后……”姬莱默想了一会,“等几天后,徐掌柜的伤势稳定下来,我们一起去一趟姬和山庄。”
“我们?”
“我,你,还有他。”姬莱点住熟睡中的雷涟,“我们去一趟药卢,那里是少爷贮藏药剂的地方,在那里,说不定能找到治疗你们的良方。”
不远处的床上,徐请风沉闷的声音打破了黎明前的死寂。姬莱连忙转过去查看徐请风的伤势。
“徐掌柜,感觉如何?”
“嗯……”徐请风慢慢的睁开眼,给了一个半肯定的回答。
“动动你的手指。”
张开手指缓慢又费力的握拳,看上去虽然还很虚弱,但总算是让人松了一口气。
“很好,只要留在这里慢慢调理,完全恢复的希望还很大。”
“徐请风……在此谢过大夫……”
“不必言谢。”
姬莱起身,走到窗前,将窗户拉开一道缝隙,微弱的红光从窗外一点点的渗透进来,荡漾出一层一层慢慢叠加的温暖。
“虽然已经日出,但你仍是病人,所以在五气堂的日子要听从我的吩咐,可以么,徐掌柜?”
姬莱回过头,笑靥如花。身后常常的影子划开一道琢磨不透的长长黑斑。
“呵……但凭大夫差使就是。”
远处,有眼睛看着这光华下的五气堂,直到一声轻笑盖过了这不明所以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