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然正对镜而坐，后面站了个宫女在给她打理长发。杨承礼应该打过招呼了，甚至可能威胁了她什么，慕雪走进来时，她没有丝毫意外，也没有破口大骂。她借着铜镜，看着那张她深恶痛绝的脸，默默捏紧了两只手，丹蔻掐进手心里，疼痛一遍遍提醒着她，不要再次在这个人面前，失了风度。这些人一个个上赶着伤害她，她偏不倒下，偏要活着。迟早有一天，她要把她失去的都夺回来。
    慕雪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在离她不远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跟慕雪比谁更沉得住气，她显然还是有些嫩了。他那边还在曼斯条理地喝茶，她就忍不住一把夺过宫女手中的木梳，把人都屏退了，对着镜子嘲讽一笑，朱红的嘴唇格外显眼。
    “呦，这不是慕大人吗？小女可是一直听说，外臣不得入后宫，居然在这里见到了慕大人，实在是意外。都说后宫的男人除了皇上就是太监，那慕大人是？”
    慕雪根本不把她这样的冷嘲热讽放在眼里，把茶盏轻轻地放在桌上，就走了过来，拿起妆奁里一支步摇，对着灯光细细打量起来。
    她还是被他激怒了，踢了凳子站起来，夺过他手里的步摇，怒目而视：“滚！”
    他笑了笑，“你去过塞北吗？”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攥紧了手里的步摇，咬着嘴唇一句话都不答。
    “我去过。大概两年前去的。我在匈奴那边生活过一段时间。你想知道那里是什么样子的吗？跟大越还真的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他们是游牧民族，一年四季都在迁徙，居无定处，不知道你作为阏氏，会不会好一些。我还见过你未来的夫婿，大概也就比你大个……”他看着她的脸，眼神却有些飘忽，似在回忆那单于的相貌，“大个二十来岁吧，一把大胡子，身材魁梧。他们民风很是开放，对女子好像也没有多少禁锢，不像大越后宫里的女人常年不露面，那天我就见到了他好几个侍妾。她们有些比你还小。我去的时候，正逢他们的阏氏，也就是黎曼单于的原配夫人过世，葬礼有些简陋，单于好像对这个阏氏并不在意。他们民风也有些彪悍，我亲眼看见他们拿敌人的头盖骨盛酒喝……北方真是太冷了，匈奴女子的打扮也不如大越精致，不知道到时候，你还有没有机会，戴这支步摇。”
    本来前途未卜，她就有些担忧，慕雪这么一说，她心里更是慌乱。
    “你、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就给我滚！”
    “我来这里，也不只是为了告诉你这些。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们两清了。”慕雪纤瘦的脸庞在昏黄烛火下显得有些诡异，“之前我一直让着你，因为我觉得我欠了你的。当时那个计划，是我最先提出的，骗你的人是我，带你出走的人也是我，最后让你希望落空的，还是我。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单纯的姑娘，是我对不起你。不过现在，我们两清了。我葬送你一生幸福，你拿走了我姐姐一条命——说起来，你还是欠我一点的，该一命抵一命才对。不过杨承礼这么安排，也不错。我也乐得见你生不如死。从此我们两不相欠，各不相干。”
    他歪了歪头，嘴边浮现一抹诡谲的笑意，吓得她后退了一步，小腿撞在了凳子上，哐当一声。她不甘地抬头，瞪圆了一双美目，“慕无瑕，你这账可算的不对，你别忘了，你还欠我父亲那一条命。”
    他睫毛轻轻地扇动了几番，彷如蝶翼般轻盈。
    

    作者闲话：

    我的男一号简直就是反派设定hhhh
    除了我和承礼大概没人喜欢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