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四、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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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肖府东家肖千朔与侍从水七,来到西山下游玩,回到车马驻处已日近傍晚。
那马车旁的木兰树花开得正好,夏日的晚风拂过又是落花纷纷,散了一地。金乌沉沉西坠,只映出二人颀长身影斜在花地上。
千朔似是被这番景致吸引,弯腰拾起那雪白的木兰花,捏在指间赏玩。
肖千朔:此乃木兰,如今花期已过,再过几日便该开尽了。
他一面把玩那朵白花,一面似在自语。
肖千朔:七儿可知木兰辞?
转身相询他身后的思圆,恍若无意。
杜思圆:这……略知一二……
思圆闻言暗惊心,东家似乎意有所指?
肖千朔:其中有云,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下一句则是……
千朔念至此处却不续下去了,低头反观思圆是且笑不语。
杜思圆:可汗问所欲,木兰不用尚书郎。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
她无法了,只得硬着头皮答来。
肖千朔:嗯,正是——七儿可有所欲之物,那方才为我解困合该答谢。
他言语间满露感激之情。
杜思圆:东家言重了,份所应为何需答谢?
思圆正色道。
肖千朔:我还以为七儿欲千里还乡……莫非不是?
千朔凝神细看思圆,面上则似笑非笑,言语试探意有所指啊!
杜思圆:这……
看得她那是冷汗涔涔而下,心内暗暗计较,东家难不成已发觉自家内情,我这应是不应呢?
“哎呀!东家,小七哥!”
只见一人身材壮实,皮肉黝黑,自马车上跳下直奔二人而来。
杜思圆:刘大哥!
思圆闻声举头看清来人顿时大喜,如蒙大赦急忙迎上前去。来人正是肖府常大管事费心安排的马车夫刘珲。
刘珲:小七哥,这、这究竟遇上何事,东家怎的这般狼狈啊?!
他初见千朔是发髻凌乱,形容狼狈。那件素纱衣裳早不知丢在何方了。出门时还挂在东家身上的金器玉饰一概不见,如遭洗劫一般怎不教他大吃一惊!
杜思圆:……一言难尽啊!这西山的百姓民风淳朴,热情待客啊……哈哈哈!
思圆心道东家你再盯着我瞧嘛自家也是不会裂开一条缝的。刘大哥你来得巧更问得妙啊哈哈哈!她似自嘲实暗讽,打趣他们东家是一消沉郁哪!
刘珲:此话……嗯……东家快上车换身衣裳罢……
刘珲能跟在常仲身侧那亦是极有眼色的,眼见东家他面色不善,从眼角皆不斜一下到现今只默然观视自家可见此行确实一言难尽不可探问啊!
肖千朔:嗯……
见他应允刘珲连忙上前欲相扶千朔,可他们东家就是一动不曾动,咬定青山不放松。
杜思圆:刘大哥还是我来罢,你自去赶车便是。
肖千朔:七儿我累了,且扶我上车休息……你买了些甚,往太白楼吃鱼可好……
刘珲:……
他闻说只捋了把黑黝的面皮,便默默转身欲策马驱车往那永都城太白楼哪!
此时夜已微沉,远处亮起灯火若隐若现,却见几匹人马渐行渐近,气势汹汹夹道而来。
“小贼哪里走!”
来人骑着高头大马,护着当中一人是衣着光鲜,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
刘珲:呀!各位好汉可不是误会了,我等只是来此游山,不曾犯下事情啊!
眼见对面人多势众,刘珲惊疑不定,急忙澄清。
侍从:哼!尔等抢去了乔府三小姐的佩玉,还不速速交还!否则今日定打翻你这贼车,教你有来无回!
仗着人多这褐衣侍从大放厥词,更得其余众人响应。
“速速交出,饶尔等性命……”
“乔三小姐可是我家主子看中的,哪个敢抢!”
杜思圆与肖千朔静坐车内听得真切,各自在心底长太息:躲得过初一逃不去十五啊!
杜思圆:东家……
思圆斜斜地觑了千朔一眼,言下之意嘛就是你还不老实交出来?
肖千朔:我、我当真甚么也不曾拿……不然七儿你来看……啊……
千朔见思圆显是作疑的神情,不由焦急。双颊微赤,汗渗于额,丹口轻抿。他满腹委屈,百口莫辩。话语刚出就松开腰间制锢,任那轻柔的锦缎滑至肩下,现出修长的臂膀。那玉洁的胸膛泛着微微水色,竟映得暗室之内满是光华,果然空无一物。
他犹觉不足,倾身往前拉起思圆左手正欲往身前一探,已然愣住的思圆此时方才回神,猛地抽回手来。
杜思圆:东家我去去便回,你切莫出声,更莫要出来啊!
语毕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肖千朔:哈!
千朔哈哈一笑,但看她挑帘下车。
待思圆出去一探,对方倚仗人多势众皆下马围了起来,刘珲独自应付这许多人已力不从心,眼见一场干戈是在所难免!
“刘大哥!”
她眼疾手快将刘珲拨到一旁,以躲过迎面一拳,继而跳下车来。
杜思圆:我们东家未曾拿过甚么佩玉,劝尔等知进退莫要再纠缠!
思圆又拿出了身在军中阵前对垒的气势,摒息纳气是暗暗提防。
侍从:哼!小贼休得猖狂,且吃我一记!
不待言罢便提拳来攻。那身后众随从亦是闻风而动,拳脚呼呼而上,是来者不善啊!
再说杜思圆凝神聚气,拿捏力道本欲略施薄惩,不想几招下来发觉来人招式之间配合甚佳,气力甚足,不似一般随侍仆从。人多势众则久战于我颇为不利,须小心应对了!
“好小子,再来!”
那众人在思圆手下吃过暗亏的甚为不服,爬起身来又是继续叫嚣。
思圆本就心生不耐,见对方不知好歹便顾忌不再。且今日受了一路的晦气,撞我手里应是你们三生修来的福气,权当让我泄愤消灾去晦气罢了!
于是她抬手运使水天南所授太极拳法,专拣对方身上要穴击打,扫下盘踢小腿那是一气呵成毫不留情。不多时便已将一众侍从踢翻在地,且疼得直打哼。
杜思圆:事已至此,当知进退。若尔等仍是不服且上前来!
思圆收势立定向着面前唯一尚还立着黄衣人发话。但见此人着黄色华服,短眉塌鼻双下巴,一身俗物甚是俗气。
黄衣人:你……你、你可知我是何……何人……
他本以为思圆一行人寡好欺,便以贼人之名诬之欲行教训之实,可万料不到情势急转直下,真个是搬起石头砸自家的脚,连答话皆不顺了。
杜思圆:哦,那你又是何人?
她接口问道。
黄衣人:哼,本公子乃是永都城京兆尹府上嫡长子,我爹专辖永都城治,小贼你可是怕了?
这也是个不要命的,还一口一个小贼呢,直把思圆喊得无名火起。
杜思圆:原来便是那纵容下属肆意寻衅,鱼肉百姓的永都城京兆尹?!
思圆边说着边迈前一步。
黄衣人:……啊……是……
他不禁后退一步。
杜思圆:你就是那横行乡里,欺男抢女的京兆尹公子?!
再往前一步,她挑眉训斥。
黄衣人:这……这……
他心道这不好了啊!敌进我退是避无可避啊!
杜思圆:嗯……如此说来……
思圆抬首望天,再低头便是一记老拳!
杜思圆:这打的就是你!!!
她举拳望京兆尹公子面上“咚”的一下,将人打倒在地。正待上前问他是否讨饶,不想那厮倒是硬气得很,手上捂脸的同时还不忘威吓思圆。
黄衣人:你敢打本公子?!哼……小贼你休走!待我回去告知爹爹点齐兵马再来会你!哎哟……
他跌坐地上十分狼狈,平日里横行霸道从未遇上敌手,偏这回栽这无名小贼手里,可不是丢人现眼哪!
思圆乔装改扮在此亦不愿多生事端惹人疑窦,本有心放那兆尹公子离去,却奈何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揍人你骂贼!加之她先前在太白楼曾吃了京兆尹下属的闷亏,两厢对比更是怒火炽盛!
杜思圆:好啊,今日且让你瞧瞧贼爷爷的手段!
也是被气得糊涂了,思圆不欲多辩,嘴上却管不住地混说,这二人贼来贼往的是好生热闹!
只见她上前半步蹲落,左手捏住兆尹公子半条臂膀,右手再猛然使力一扯,但闻“喀啦”一声脆响,便是卸去一臂!
黄衣人:啊——!你……你……
他此时方才知晓厉害,已然痛得抖不成句。
杜思圆:废臂以惩,此时回返尚可接得。望你好自为之,莫要多作纠缠,否则万难善了!
思圆冷冷怒叱,而后断然转头返回马车。
刘珲:小七哥!当真了得啊!
刘珲躲过一拳并目睹思圆以一敌众丝毫不落下风,既惊又喜是两眼发光赞赏不已。
杜思圆:刘大哥无恙罢?东家可还安好?
她拍打下身上衣裳,又摸了把怀中的钱袋尚在,略为羞赧地挠了挠头。
刘珲:甚好甚好,东家在车内呢……
思圆跳上马车正要掀开布帘,却早被人捷足先登。
肖千朔:七儿我……
他闻声挑帘而出,把个光滑溜溜的身子在思圆面前晃啊晃。
杜思圆:东家入内再说……
也不待千朔回应便一把将人推入内中。
杜思圆:东家你饿不……
只听“咕”一声闷响自其腹中传来。
杜思圆:饿啊……
又是一串“咕噜噜”的响声,生生地把个思圆给窘得红透脸。
肖千朔:嗯,辛苦七儿了,这便往太白楼去罢——
千朔掩唇轻笑,眉目藏情,谈笑间风流自生,一派光彩照人。
掩筝罢弦绝歌舞,长日不知情难处。
欲知后事请待下回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