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不孝儿孙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5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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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继光勒住马头,跳下马来,叫着冲进院门:“父亲!父亲!”
    戚继光猛地推开门,突然,他愕住了!他看到客厅迎面的桌子上放着父亲的牌位,牌位两边挂满了白纱——
    他再向两边看去:张夫人、继美和富贵等跪在那里。他们看见戚继光,不由一愣:“继光?”“哥——”
    戚继光顿时明白了,他什么也不顾,扑到父亲的牌位前,哭着:“父亲!父亲!我来晚了!”
    富贵过来:“少爷——”
    戚继光哭喊着:“父亲!你为何不等继光——”
    张夫人和继美再一次失声而泣……
    戚继光趴在地上抽泣着,富贵再一次走过来:“少爷,别伤了身子……”
    戚继光哭着,突然,他爬了起来,两目四顾,他一步一步走到继美跟前,继美含着泪:“哥……”
    戚继光看着继美,猛地一下子抓住他的肩膀:“你——”
    继美两腿一软:“我——”
    戚继光把他往上一提,象是强忍着内心的悲愤,从牙缝里:“你……跟我走。”然后大步走出客厅,继美跟上去:“哥——”
    张夫人和富贵不解地:“继光?”“少爷……”
    戚继光大步来到后院兵器架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继美跟上来,站在戚继光不远的地方,看着戚继光。戚继光猛地转过身来,瞪着继美,继美象是要说什么,还没等他张口,戚继光便一拳向他打去——
    戚继光愤怒地:“你,不是说,你与父亲同在吗?为什么——”
    继美哀怨地:“哥,是我不好,是我没照顾好父亲,你打吧……”
    戚继光又挥起拳头:“我就是要打你这个,说话不算、没有信义的东西!”又向继美打去——
    继美毫不还手:“哥,你打吧,使劲打,只要你心里能好受些。”
    戚继光怒不可遏:“你以为我不敢打你?”他使出力气,重拳向继美的脸上打去,继美匍匐倒地,嘴角流出鲜血,戚继光继续向前——
    “住手!”王鹃喊着跑来,冲到戚继光面前,护住继美,愤怒地:“你疯了!为什么要打继美?”
    戚继光仍然怒气未消地:“他没有照顾好父亲,罪有应得!”又挥拳上前。
    王鹃拦住戚继光:“人生有命,草有枯荣。伯父大人的离世不能怪罪继美——”
    戚继光:“他没有遵守自己的诺言,罪不可赦!”
    王鹃:“人有生死,生命无常。你也知道伯父大人的伤重垂危——”
    戚继光:“一定是他没有精心看护好父亲大人!”
    “不——”王鹃一步向前,扑到继美身边,猛地提起继美的两只衣袖,继美的胳膊上都缠着纱布,“你看,继美为了给伯父抓药,夜里冒雨爬山路,两只胳膊都摔成这样,你凭什么说继美没照顾好父亲?!”
    戚继光惊愕地看着继美的胳膊,继美低下头:“你别说了,让他打吧!只要他心里能好受一些。”
    王鹃对戚继光:“你心里不好受,可继美心里就好受?你们是亲兄弟,是一个父亲的儿子……”
    戚继光再也忍不住,上前猛地抱住继美,失声痛哭:“弟弟……”
    继美也抱住戚继光:“哥……”
    新坟厚土,草目凄凄。坟头上一面纸幡高扬。
    戚继光、继美身穿孝服站在坟前,富贵在一旁低头恭候。
    戚继光双膝跪于坟前:“父亲大人,继光回来了,继光来看你老人家了……父亲,你答应过继光,要等继光回来,可你为何不等孩儿就去了呀?你病重之时,继光没有给你端过药,临终之际,孩儿也没看上你一眼,父亲,请原谅孩儿的不孝……”匍匐于坟上。
    戚继光将世袭文书展开在坟头:“父亲,继光按您的嘱托,已经办好了世袭文书,兵部已批准了孩儿为登州卫指挥佥事。父亲一生克己奉公,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光明磊落,孩儿均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刻入骨髓。父亲,您放心吧,孩儿一定谨记您的教诲,忠孝廉节,精忠报国,恤卒爱民,忘我杀敌!决不辱没祖宗的名节,决不辱没父亲的一生英名!”
    戚继光拔剑而起,眼睛露出勃然的光芒——
    卧室里,戚继光跪在父亲的床前。张夫人拿出一个包袱,托在胸前:“你父亲临终之时,对我说过,他这一生廉洁自爱,两袖清风,没有给你们兄弟留下什么荣华富贵和财宝金银。这是他耗尽一生精力所写的兵书十二卷,让我留给你。你父亲弥留之际还在增补删改……”拭泪。
    戚继光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袱,捧起兵书。张夫人:“继光,你明天就要赴任了,你要把你父亲的兵书带在身边,让他老人家保护你、保佑你——”
    戚继光热泪涌出:“母亲……”
    登州卫所,哨长沈虎和戚继光娘舅王槐、兵士龚汉等几个人在喝酒。
    沈虎举杯:“来!咱们干了这杯!”
    几个人一起举杯:“干!干!”一饮而尽。
    沈虎招呼:“来,再满上,满上——”一兵士将满桌的酒杯全部倒满。
    沈虎又端起杯:“来,接着干!”众人立刻跟随:“干!干!”
    兵士突然担忧地:“哨长,咱们……还是到此为止吧?”
    沈虎一楞:“你何出此言?为何要到此为止?”
    兵士迟疑地:“您说过戚继光今日要来上任,要是他来了——”
    沈虎脸色突变:“怎么,你害怕了?”
    兵士急忙:“小的不是害怕,只是他到此袭任登州卫指挥佥事,恐怕——”
    沈虎:“哼,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要当登州卫指挥佥事?想指挥咱们弟兄?恐怕还不那么容易!”
    兵士附和地:“就是,论武功打仗,那还是咱们哨长——”
    沈虎端起酒杯:“我今天就是要喝个样给他看看,看他能有什么招数?”威胁地,“来!谁要是看得起我沈虎,就干了这杯酒!谁要是害怕那个毛头小子,就甭喝!”说着一饮而尽。
    其余的人端着酒杯,一时面面相觑。沈虎盯住王槐,讽刺地:“怎么?王槐大哥,害怕了?您可是戚继光的娘舅啊!听说戚继光要来,您这酒没喝多少,怎么裤裆倒湿了?”
    几个人哄笑起来:“是看见外甥尿裤子了吧?”“岂但尿裤子,连老二都软了……”
    王槐被激,跳起来脸红脖子粗地:“什么?我怕他?我从小看他长大,他有几个卵我不知道?我王槐要不叫他见了叩三个响头,我就不姓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沈虎:“好,好,王大哥有种!”又转向龚汉,“龚汉,怎么?你这七尺汉子是不是也害怕戚继光呀?”
    龚汉兀地站起来,瓮声瓮气地:“俺长这么大,还不知道怕啥?俺听哨长的!”一饮而尽。
    沈虎对其余的:“这么说,余下的各位都是害怕戚继光了?”
    其余的兵士急忙:“我们都听哨长的!”“对!有哨长在我们怕啥?”“就是,喝——”“喝喝——”均一饮而尽。
    登州卫所门前,戚继光和继美骑马而来。
    戚继光肩背着包裹文书,继美携带着行李和书籍。两人在卫所门前下马。戚继光打量着卫所,没有发现迎接他的队伍,也没发现值勤的士兵。
    继美不解地:“哥,他们不知你今天要来?”
    戚继光:“我已经给他们送过文书了。”
    继美皱眉:“可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戚继光不满地:“是呀,人都到哪去了呢?怎么连防卫也没有?”
    继美喊:“人呢?人在哪?佥事大人来了!还不出来迎接?”没人应声。
    戚继光温文尔雅地:“沈哨长,我是戚继光!你在那里?”依然没有回应。
    戚继光有些怅然地:“这……”
    继美突然:“哥,你别急,我有办法。”他拿起挂在腰上的海螺,吹了起来,海螺声顿时响彻了卫所上空。几个兵士听到海螺声,以为是倭寇来了,不知从哪里慌慌张张出来,跑到哨所门前。兵士们见不是倭寇,是戚继光,胆怯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几个兵士藐着眼,悄悄地想溜,被继美喝住:“站住!你们哨长呢?为何不出来迎接佥事大人?”
    兵士们还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缄口不言。
    继美气愤地:“我在问你们话呢?你们是聋子还是哑巴?”
    戚继光阻止继美:“各位弟兄,继光今日上任,先前已发过文书,不迎接也罢,可为何不见人影?”
    士兵象是吞吞吐吐不敢张口的样子,继美对士兵:“说!为什么——”
    戚继光又阻止继美,和蔼地:“你告诉继光,沈哨长他们在哪里?”
    士兵甲胆怯地朝不远的一个地方努努嘴……
    城堡里,沈虎、王槐和龚汉及一些亲信在喝酒。
    龚汉从一个了望孔里看着,向沈虎报告:“哨长,戚继光象是在等咱们呢!戚继光象水窝窝里的船,打转转呢!”
    几个兵士哄笑地:“哨长要是不露面,看他能不能转到天黑?”“是呀,那咱就该给他送个灯笼去。”“送灯笼去干啥呀?”“照着转圈呀……”
    龚汉突然担忧地:“哨长,戚继光在问哨兵呢!”转过头,皱眉,“戚继光朝咱这走过来了。”一个兵士也胆怯地:“哨长,要是戚继光来了,看到咱们——”
    沈虎不动声色地:“怎么,一个毛头小子你就害怕了?再说——”朝王槐努努嘴,“没看见谁在这吗?有戚继光的大娘舅在此,你怕啥呀?是不是,王槐?”
    王槐马上充硬地:“就是,我是他的娘舅,他能把我咋的?大伙尽管喝,一切有我呢!”
    兵士们立即:“喝!喝!”
    城堡的门突然被打开,戚继光出现在城堡门口,后面跟着继美。兵士们看到戚继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噎在了那里。戚继光看着杯盘狼籍的城堡,面色不悦地:“沈哨长,继光今日到卫所就任,为何外边空无一人?”
    沈虎马上站起来拱手,表演一般:“呃,是新任佥事驾到,本哨长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几个兵士跟着,“失敬失敬!”
    继美气愤地:“你们——”戚继光阻止继美。
    沈虎拿起酒杯:“这样吧,为惩罚本哨长之过,本哨长愿罚酒三杯!”将三杯酒接连饮进。
    几个士兵也跟着:“罚酒!罚酒!”也跟着将酒饮尽。
    沈虎对戚继光,试探地:“佥事大人,您是否也来一杯?”
    戚继光不由皱紧眉头:“城堡系海防要地,如此聚众饮酒——”
    沈虎脸色马上变了:“这——”他用手捅捅旁边的王槐,王槐见戚继光一直没有理他,也早有些急不可耐了,他挺着胸脯站起来:“继光,你老舅在这坐着,你是眼睛不好使,还是装做看不见?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
    戚继光急忙拱手:“继光向舅舅问好。”
    继美不太情愿地:“舅舅——”
    王槐头一昂:“这还差不多。人都说外甥狗外甥狗,养大了就走。当初你小的时候,舅舅对你可不赖呀,你是不是还记得?”
    戚继光:“这——”
    王槐:“那天舅舅领你到蓬莱阁玩,你走累了,非要舅舅扛着不可,舅舅就把你撮到肩膀上,你居然拿出小鸡鸡,尿了舅舅一脖子,还记得不?”
    戚继光:“这……”
    几个兵士捂住嘴想笑,被沈虎制止。
    王槐居功一般:“好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今天这酒是你老舅请的客,你老舅看你脱了开裆裤,心里高兴,邀弟兄几个喝的,你就甭跟老舅玩官家的那一套!识相的,过来陪老舅喝一杯,要不,老舅喝醉了还打你屁股——”
    几个兵士起哄地:“是呀,舅舅打外甥嘛……”
    戚继光抑制地:“舅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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